“放、放了她……”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燕子驚得渾身一抖,掐著我的脖子,轉過頭去看,隻見可春已經顫巍巍下了馬車,依偎著馬車勉強站住。
“春哥!”燕子又氣又急,“春哥,不能放了她!是她害若了你!我今天就殺了她替你解恨!春哥你看著,我是怎麼送這個賤人去西天的!”
燕子說著,卡在我脖頸上的手猛然加力,一股氣阻隔在胸腔裏,上不來下不去,我大腦缺氧了,眼珠子恨不得跳出來。
“嗚嗚……”我從口腔裏哀鳴。
“我讓你……放開她……”可春吐著鮮血,胸脯劇烈的起伏著,低低地命令著燕子。
燕子甩甩頭,“不!不能放了她!我要她死!”
突然,可春單手握住了胸口上插著的雪峰刃把手,在燕子瞠目中,猛然向外一拔!
“噗——!!!”匕首帶出了一注鮮血,好像噴泉,向外噴出一米多遠的血柱!血花四處飛濺,好像燃放的焰火,血點紛紛。永遠流不停的血,鮮血,殷紅的鮮血,把他染成了一個血人!那一刻,我有一種幻覺,可春身體裏的血,像是黃河決堤一樣,都要從那個傷口噴出來。可春一個踉蹌,血手攥著雪峰刃,身體若不是倚著馬車,就會倒了下去。
“不——!春哥!”燕子鬆開我,哭著大叫。
我眼睛裏隻剩下血紅,整個人呆了。
嗖——!
銀光一閃,雪峰刃呼嘯著,高速旋轉著,飛來。
嘭!
悶悶的一聲。
鋒利的雪峰刃像是絞肉機,飛入燕子的腹中,然後帶著混淆的鮮血,穿過燕子身子,從她後背穿出,狠狠地沒入泥土中。
一切變幻的太快,令人匪夷所思。
噗通一聲,可春力竭,倒在地上。
“春哥……”燕子不可思議地撐大了眸子,恍如夢境般,極緩極緩地低頭去看自己的身子,她開膛破肚,如同破膛的瓜,血液爭流。
“春哥……你、你為什麼……孩子……我們的孩子……你的孩子啊……春……”她哆嗦著,雙手死死護著自己的脖子,眼睛大而空洞,啪嗒啪嗒向外落著淚珠子。
噗通!燕子就那樣一臉悲傷和不解,倒在了地上,眼睛兀自大睜著,死了。
燕子就倒在我跟前,我看著血肉模糊的她,心裏一片荒蕪。
我晃蕩著身子,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可春跟前,他已經倒在一汪血泊裏,血流成河。
一張臉,沒有一點人色兒,蒼白如紙。他微微睜著眼,不是那樣流線優美而上揚的美眸,仍就是那個英挺而秀氣的鼻子,仍舊是那雙無比溫柔、羞se的眉毛……
我的淚滴下,顫聲喊,“青楓哥……”
他很慢很慢地扯了扯嘴角,淒苦地一笑,張了張嘴,卻隻有呼氣聲,而說不出一句話。
“嗚嗚……青楓哥……為什麼要拔刀子?”
如果他不拔去匕首,他就不會死。燕子說,隻要給他用內功療傷,他不會死的。可是,他卻拔了匕首,殺了燕子。他,要死了嗎?
他急促地喘息,一口一口地遞換著肺裏的氣息,艱難而痛苦,“我……不想你死……我……我真的……好喜歡……喜歡你……”
“嗚嗚……青楓哥,我知道的。”
我擦著淚,跪在他身前,伸出手撫弄一下他額頭的發絲,他慘笑,“你、你不知道……有多……喜歡……我不僅……賭你……也賭我的一生……嗬嗬,老天不給我……機會……我若稱王……你便為後……嗬嗬,我……想要……聽你喊我……青楓哥……一輩子……”
“青楓哥!是我辜負了你,是我愧對你的情意!”我拉住他的手,他手上都是血,冰冷得沒有一點人的溫度。
嘔……他向外又翻吐出一口鮮血,胸口的鮮血呼呼地流著,使得他整個人,都成了血人。
“你……恨我吧?”他有氣無力地問,眼神無神地散了光。
我掉著眼淚,使勁搖頭,“不,不,青楓哥,我不恨你……嗚嗚……我永遠也恨不起來你……”
他笑,戚然地笑,遺憾地笑,“春來清風……花枝俏……咳咳……獨留……銘香……滿心頭……銘湘啊……銘湘……”
他念著,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沒有了聲息,我手裏的血手,霍然垂下。
“青楓哥!”我悲傷地呼喚著。
空曠的yewai,一陣陣清風,吹得草葉搖擺,花枝亂顫。風聲簌簌,仿佛在同萬物低語。
我如同木頭人一樣蹲坐在驀地上,目光呆滯。
那個帶著一身淡淡藥香的飄逸身影,再也不能羞se的微笑著,向我走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