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的動作牽扯了全身的傷口,痛得分明,痛楚使得靈台也變的越發清明。眼前重重疊疊,一半是昨日的藤蔓,一半是方才仿佛的景象。肩上被按下幾分,我才總算回過神來。
“姑娘,燒才退下,莫再傷了元氣。”聲音很近,人也很近。淺淺而又溫熱的呼吸,吞吐在耳畔。我微微側著頭,感覺到自己幾乎整個人都窩在他的懷裏。“水……”
我聽到腳邊有流水的聲音,嗓子裏幹的像是要冒了煙。人形的微動,一捧水湊在了嘴邊。眼前迷離而模糊,我抓住他的手送到嘴裏。水是冰涼的,手掌卻是溫暖。下意識的,我舔了舔。男子的手掌蜷了蜷,指尖微顫。“唔……”感到被強行的板正了身體,我很不滿意的哼了哼。
“好好睡。”音色寂寂,卻是格外的讓人沉迷。我靠在溫暖舒適的地方,竟然會那麼的安心,漸漸合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溪水慢慢的退下了,陽光正是刺眼。我睜開眼睛,綠意滿眼。恢複了神識之後,我看見了顧子規。他斜躺在樹旁,衣上雖狼狽,但依舊難掩風流。昨日的發帶遺失,發絲盡散,帶著濕意,勾勒出完美。藍衣襤褸,卻更顯膚色白皙。他就像是某個國家的流亡皇子。我這樣想著,決心有機會一定要問問姑姑,她故事裏的那些風流帝皇是不是就像眼前的這個顧子規。
一想起姑姑,心底沉了不少。“感覺怎麼樣?”不知道什麼時候,顧子規轉過頭來,深邃的眼睛盯住了我。我毫不猶豫的瞪回去,想了一會兒,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你…是王子嗎?”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問題有什麼可笑,但是看顧子規笑得前仰後合,我就知道我應該是問了一個在外人看來很傻的問題。“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我與別人生活的地方不同,所以一點也沒有覺得,如果表現的和別人不同會是多麼丟臉的事。
顧子規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端坐著。我緩緩的也模仿他一樣坐好,盡量的表現的像是一個正常人。“顧某人昨日與姑娘分別後,就沿著下山的路回去,途中便遇到了遭野獸攻擊的白狐,之後,在下跟著這隻白狐找到了昏迷的姑娘。”我靜靜地聽著他的措辭,心中多了些計較。
“你…是要下山嗎?嗯,現在?”
“在下還需在山裏停留數日,下山之時一定會告知姑娘。”
“你怎麼會知道我想知道你…你下山之前要一直呆在這裏嗎?”我像對待丸子一樣一把抓住身邊亂竄的三隻手,挺著身子朝著顧子規的方向挪動了幾步。“姑娘,在你昏迷的時候,為了躲避野獸的侵擾,在下才不得已帶你躲到此處。”
“我很小的時候,就同姑姑在空山裏打遍天下無敵手了,所以哪裏有什麼野獸膽敢近我的身呀,要不然,你以為昨天的那條蛇靠別人甩甩手就會輕易的走掉嘛!”
“謹慎一些,也是好的。”顧子規抬手拂開衣邊的落葉,細眉微揚。
“那麼,你到這山裏來幹什麼呢?你要去哪?”我又上前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