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永遠都不會著急的人,談論火燒眉毛的事情,結果恐怕就是集體陣亡。我憋了氣似的喝了幾大口的水,不時的觀察著顧子規。耳邊卻是吵鬧得很,身後的三個人說話的聲音都不小。
“大哥,我們這一路從辰州來到梧州,也見不到有李家的人,會不會李攀緣那小子真的……”
“閉嘴!李家在這梧州城可是一手遮天,尤其是李攀緣,更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要是你小子的話給旁人聽了去,他可是有本事讓你光著屁股滾回老家去。”身後傳來硬物重擊聲,緊接著的是一個男人的嗚咽聲音。
“但是,大哥,我覺得禿頭說的有道理,我們也應該做好這方麵的準備。”
“做什麼準備,到時候咱們把小絡搶過來不就好啦。。啊!大哥,你怎麼又打我?”
“你小子,還真是腦袋沒毛,嘴巴沒門!快吃飯,少說話!”身後是一陣呼呼露露的吃飯聲音。看來這個大哥的威力還是不小的嘛。
我聽了個大概,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道,“李家是梧州一霸嗎?還讓三個那麼威猛的漢子都聞風喪膽。他家是有錢還是有權?”
顧子規笑著,抓起了手邊的木棍,說:“不是一霸,是獨霸。”
我扶著他站起來,偷偷地笑著說:“池子裏就一個王八,肯定獨霸呀!”想著某種生物盛氣淩人的樣子,我就止不住的笑。顧子規向來是很放任我的肆意,這次當然也是不例外,他僅僅是附和的笑了笑。
中午的時候,我和顧子規才算在梧州城裏找到了一處最便宜的落腳處。我扶著顧子規在涼亭裏麵喝茶,看著亭下遊船緩緩駛過。聞著早些時候的柳香,方才焦急的心情頓時放鬆了。
“兩位是從溪靈鎮來的吧?”
一位剛停船休息的漁夫嚷嚷著大嗓子,衝著顧子規喊道。我默契的拽拽顧子規的衣袖,耳語道:“是一位方才停船的漁夫,四五十左右了吧,會不會是打探我們消息的?”
顧子規聽完,就說:“我們的確是從溪靈鎮來到此處的。”
漁夫一副得意的樣子,拿下自己的鬥笠,笑嗬嗬的說:“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要知道我老趙奔走河海這麼多年,可是甚少有識錯人的時候,剛剛看到二位的穿著打扮,就猜到,哦不,是了解了八九分了,不瞞兩位,我可不是近些時候去的,那是早些年的事情了,想當年……”
一個時辰過去了,趙漁夫依舊在敘述他是如何能神通廣大,行走江湖的。我是一早就躲開了他們,轉了附近的幾個街,回來的時候,他們居然還在說!我真是佩服顧子規的定力,那麼長時間聽一個人講話,怎麼就不會悶呢!
我走過捏捏他的手,示意時間已經不早了,該去考慮考慮晚飯了。顧子規得到了信號,這邊就和漁夫告了別。漁夫還戀戀不舍的拍了顧子規兩下,“好小夥子啊,雖看不見,心思卻透亮著呢!真有我當年的模樣!”
我忍不住暗暗腹徘了一陣,拉著顧子規回到客棧,還想著漁夫一臉義海濤天的架勢,晚飯都吃不下去了。隻能先回房間,等到顧子規吃完再給我備一些湯水。我趁著顧子規還沒有回來,就先把床鋪整理一下。看到被碼的整齊的兩床被子,我就想到了當時讓老板隻準備一間房間的時候,某人又白變紅的臉蛋。
好吧,我就是故意的。不過,也不隻是為了整顧子規。我看著天花板,想著白色飛濺的那一刻,擋在麵前的胸膛。我才不要給顧子規逃跑的機會呢!就連睡覺的時候,也必須親眼看著他。想著想著,慢慢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被蓋上了被子。空氣中有一股濃濃的墨香味道,我側過身子,就能輕易的看到想看到的人。顧子規手持毛筆,在紙上勾勾畫畫。應該是在練字吧,很晚了呢,為什麼不睡呢?我想問,卻還是不忍心破壞此刻歲月靜好的安寧。我在被子裏縮了縮腦袋,擋住了墨香,望著他的側影,心頭像是點上一隻安神香。
感覺沒有過很長時間,外頭唱和的聲音就把我吵醒了。睡眼朦朧的,我沒有看見顧子規,“顧子規?顧子規!顧子規。”我想也沒想,就下了床,看到了一地寫滿字的宣紙。“顧子規。”心頭不安加劇。我衝出了房間,撞到了迎麵跑來的小二。“啊-好痛”小二的哀嚎,是我忽略的疼痛。
我抓住麵前的人,問道,“顧子規呢?就是和我一起住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