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死了。
我如幽魂一般,靜靜的站在麵目全非的屍體旁邊。前幾日那令我感到詭異的花瓣,悠悠落下,鋪滿了整片血色。
是的,她死在了最愛的花樹之畔,那每日從不離手的茶具,七零八落,灑在葉輕的身邊。我聞不到深沉的茶香,空氣中充斥著的,隻是浮沉虛幻的血腥。這幾乎令我全身都莫名的興奮,死亡的氣息,我竟然這般的懷念。
可若說全然無懼,也是謊話。
沒有任何的征兆,這個昨日還在信誓旦旦的女子,今日再見,就已是天人永隔。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如此迅速而隱秘的摧毀一條人命,就我所知的,連姑姑都做不到。那麼會不會是。。。
“姑娘,請您讓一些。”
老趙忽然從身後冒了出來,往日的笑容不變,身手麻利的將葉輕抬到了擔架上。奇怪的是,他好像是抬一包棉花一樣,絲毫沒用什麼力氣。我以為葉輕生前身材不錯,倒也沒什麼在意。
陽光刺眼。
老趙抬著葉輕,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甚至是歎息,我都聽不見。我看著葉輕漸漸遠去,就像是她出現的那般令人無措,連她的死亡,都這樣的讓人捉摸不透。
甚至,都沒有驚動廂房以外的任何人。一切,仿佛都如同她沒有出現過一樣。
連顧子規都一樣。
他走到我身後的時候,我的手指恰好停在那堆互相掩映著的落花上麵,不靜不動。我們,都在等待彼此,說出打破僵局的第一句話。
可,這場戰役,終究是我先認輸。
“顧子規,為什麼她會死?”
“每個人都會死,蘇啼,誰都不會例外。”顧子規輕巧的解下敷著藥膏的錦帶,語塞淡漠。
我覺得這個回答很哲理,卻不是我要的。“你知道的,顧子規,我想問的是什麼。不要對我隱瞞。”
“我不必對她的死負責,這就是我的答案。”
胸口一陣堵塞,我有些氣憤,“那就是說,我要對她負責了?就隻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做的那一個假設,然後她就死了?!所以是我殺了她?這就是你的回答嗎?顧子規!”
我氣不過,上前一步,緊緊扯著他的衣袖。
顧子規靜默的,手臂半張半合,像是要把我擁在懷裏。我等了很久,他的手落在了我的肩上,一縷一縷,仔細順著我的頭發,極其耐心的回答道,“蘇啼,我隻能說,你已足夠良善。”
我瞪大著眼睛看著他,肩上一用力,掙脫了他。
然後,我逃跑了。
幾乎是落荒而逃。
無數的家丁,還有路人的矚目,令我難過。像是一隻找不回家的羔羊,我看到了每個經過的人眼中,他們想要生吞活剝我的欲望。那是一群狼麵對著羊時,才有的表情。
我應該是害怕的,可是,為什麼那一群狼卻開始顫抖,為什麼他們看到我,失去了狼性。
我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我好像見到了葉輕旋轉飛舞的模樣,在花樹下,慢慢散成一片血舞。瞪大的雙眼,訴說著所有的不屈,恐懼。
“啊!”
我聽到尖叫,後知後覺,它竟然是從我的嘴裏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