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路路通遊逛了整整好幾個鍾頭,他參觀了街上那些稀奇古怪而又裝潢華麗的店鋪;欣賞了堆滿著耀眼奪目的日本首飾市場;打量了那些門前掛著花花綠綠的小旗子,而他卻因身無分文而不能進的日本飯店;也看了看那些茶館,那裏的人們正在端著滿杯喝著一種香味四溢、熱氣騰騰的用發酵大米釀成的酒釀湯,此外他還順便看了下那些香煙館,那裏的人們吸食的不是鴉片,而是一種帶有芬芳氣味的煙草,因為在日本吸鴉片的人,幾乎可以說是不存在。
這時路路通已經閑逛到了郊外,四野盡是廣袤無垠的稻田,這裏有五顏六色的鮮花,它們在呈現著即將消逝的顏色,發散著最後的存有的香味,其中也有盛開的山茶花,但是這種山茶花並不是在小山茶樹叢裏生長,而是長在成棵的大山茶樹上。在那些用竹籬笆建成的果樹園裏,種著櫻桃樹、李子樹和蘋果樹。當地人種這些果樹的目的,與其說是為了賣果子倒不如說是為了賣花來的更準確。果園裏安置著造型奇特的草人和發出一陣陣尖銳響聲的驅鳥機,目的就是防止那些麻雀、鴿子、烏鴉和其他貪食的鳥類來啄食果樹上的果實。(圖20)每棵高大的杉樹上都安有巨鷹的巢穴。每一棵垂楊柳的樹蔭下都能看到像在憂鬱沉思著的單足獨立的鷺鷥。這裏隨處都可見小鳥、野鴨、山鷹和野雁,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仙鶴,日本人把仙鶴比作神鳥,仙鶴也被認為是長命富貴的象征。
路路通正在這樣漫步閑遊的時候,偶然在草叢裏發現了幾棵紫羅蘭。
“妙啊!”他說,“這將會是我的一頓晚飯。”
但是當他聞了一下之後,卻發現這些紫羅蘭一丁點香味也沒有。
“真倒黴!”他心裏說。
老實說,這個小夥子因為有先見之明,所以在離開卡爾納蒂克號之前他已經盡可能地飽餐了一頓,可是跑了這一整天,他覺得肚子簡直餓的受不了了。他曾經特別留意了一下:當地肉鋪裏的架子連山羊肉、綿羊肉或是豬肉的影子也沒有。他知道這裏的牛隻能用來耕作田地,殺牛是犯罪的。於是他得出的結論便是:在日本,肉食是很少的。他確實想對了,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既然肉店裏沒有豬牛羊肉,他的肚子也完全可以習慣於吃別的肉,如野豬肉、家禽肉、鹿肉、鷓鴣肉、鵪鶉肉或魚類等等都行。日本人吃大米的時候絕大多數就是拿這些肉類作為副食。但是路路通考慮到自己當前的遭遇必須秉持著逆來順受的態度,至於填飽肚子的問題隻好留到明天再作打算。
黑夜來了。路路通再次回到了辨天區。他在大街上無目的的閑逛,隻見到處是色彩各異的燈籠。他對那些闖江湖藝人的驚人絕技和那些在空地上招徠了許多觀眾來看望遠鏡的星象家是十分欣賞的。最後路路通重新回到了港口,隻見港裏泛著點點漁火,那是漁人燃燒樹脂產生的火光,他們這是在誘惑海上的魚群。
大街上的行人終於變得少了起來。人群剛剛消失,查夜的警官就出現了,他們都穿著光鮮亮麗的製服,一群侍從巡兵簇擁在他們前後,簡直有如出國的大使一般。每當路路通碰到這種神氣十足的巡邏隊的時候,他就開玩笑說:
“好!真不錯啊!又是一個準備到歐洲去的日本使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