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宗賢回去的時候, 有些疲倦的脫下外髦大衣。坐在椅子上籲了一口氣, 李舒端了杯溫茶, 遞上。譚宗賢撥了撥浮茶, 低頭呷一口。
李舒低聲問:“大人, 怎麼樣。”
譚宗賢想了想, “應該沒問題。”放下茶杯, 氣勢內斂,威而不張,道:“即便章年卿不相信, 有楊久安的佐詞他也會信八分。”
李舒坐在譚宗賢右手邊,傾著身子問:“大人覺得章年卿手裏會有劉宗仁多少東西。”
“說不好。”譚宗賢按著太陽穴,頭痛道:“說來奇怪, 章年卿嶽丈父親上司都是劉派的人, 他怎麼好端端的要跟劉宗仁頂著幹。哦,劉宗仁想把他調到江浙去, 他倒想把我的人塞過去。這不亂了套嗎。”
李舒神色緊張:“會不會劉宗仁給你下的套。”
“我看不像。”譚宗賢眉頭緊鎖, 不解道:“章年卿的反應很不正常。對了, 你去幫我查查, 馮承輝那個閨女, 以前是不是和劉宗仁定過親。”
李舒大驚:“不會吧。馮承輝不是把女兒許給章年卿了嗎。這眼看要成親了, 怎麼突然鬧出這麼一出。”
譚宗賢眼睛霍然一睜:“章年卿要成親了?”
李舒道:“是啊,滿京城都下了帖子。衍聖公唯一一個外孫女,章年卿又是京城炙手可熱的新貴。去年他的一個生辰, 過得比世子家的及冠禮過得還要隆重。這才不到一年, 餘熱還沒有過。誰不去湊這個喜。”
說著又笑了,“您等著瞧吧,章年卿的喜宴是明年五月二十八的,三月份奉詔書一出,去的人隻多不少,滿京城獨一份的風光!”
譚宗賢失笑:“明年這是紮堆成親啊。”在書架前抽出幾份書信,邊拆邊調侃道:“我看明年也不用給你備夥食錢了,滿京城都是喜宴,一到飯點,就去看誰家掛紅掛彩,進門坐席就行。”
李舒道:“也行,我就靠吃席度日了。”
“你小子,來看看這個。”譚宗賢將手裏的信遞給他。
李舒抖了抖薄紙,對著燭光一照,“這什麼啊。”條條款款,都是書款目錄,密密麻麻有三頁之多。
“章年卿在刑部調閱的卷宗。應該是最全的了。”
譚宗賢坐回原位,沉思道:“找不出個規律,我打算過兩個月把你調到刑部去,你把這些目錄給我背下來。好好看看,章年卿到底在查什麼。”
李舒肅目道:“屬下明白。”
二月春風暖,馮俏在院子裏被擺弄著量體裁衣。
孔丹依歎氣道:“你怎麼又長高了。”
馮俏咬著蘋果,無辜道:“我又不想啊。”
從臘月裏敲定了成親的日子之後,孔丹依就開始給馮俏做嫁衣。都量了三次身了,馮俏還在長。春枝萌芽一樣,越長越過分。
孔丹依發愁道:“最好的繡娘縫一件嫁衣,也得三個月。這是最後一次了,衣服我按你的身量做了兩件,一件貼身裁的,一件放長了一寸半,你要再長我可不管你了。”
馮俏低頭,專注致誌的挑了一抹胭脂,磨在手背上嗅了嗅。‘啪’,猝不及防被人打了一下。撞了一鼻尖的粉泥,馮俏委屈道:“娘,又怎麼了。”
“小白眼狼。”
孔丹依莫名其妙就生氣起來,正興致勃勃的挑著布料,忽然間就沒了興致。心煩意燥的扔在一旁,別著臉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