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崔大夫迷迷糊糊被人拖走換了一身幹淨衣服, 還有個小廝過來服侍他梳頭洗麵, 連腳下的鞋都換成了黑麵納白底兒的新鞋。
崔大夫稀裏糊塗的問:“毛竹小哥, 這是要幹什麼啊。”
毛竹揣著手, 靠在門框上。看著兩三個小廝像打扮花姑娘一樣, 打扮著崔大夫。毛竹咧嘴一笑, 露出兩行白森森的牙齒,笑道:“三爺要見你。”
崔大夫心裏直犯嘀咕,昨天又不是沒見過, 也沒見讓他換衣服洗漱啊。
崔大夫一顆心提著,卻久久等不到章年卿的傳喚,十分忐忑。
房間裏, 章年卿正百般柔情蜜意的掰著馮俏攥著他衣角小手。為了遷就他, 馮俏這些日子來大都穿著肚兜睡。偶爾,連肚兜也不知掉到哪個犄角旮遝。薄被下滑, 露出香肩。馮俏拽著他的袍角, 小臉春潮未褪, 美眸氤氳水汽。
章年卿狠不下心, 隻好上前用被子將她裹好壓在床上。
馮俏帶著哭音問他:“你為什麼出爾反爾。”
章年卿歎氣, “我不是說了嗎, 這是次機會,我...”
“我不是問這個!”馮俏不悅的打斷他,“你昨晚答應我, 今天會帶著我去的。”
章年卿眼神無奈, 低聲道:“你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話是信不得的嗎。”
馮俏臉一紅,嘟囔道:“你就會欺負我。”
她一手拽著章年卿衣服,一手氣呼呼的自己穿衣服。章年卿看她笨手笨腳,心知勸不了她鬆手,隻好幫忙替她按著衣扣打結。
馮俏瞪他一眼,並沒有因為他殷勤小意的幫忙而消氣。過了一會,她問道:“天德哥,嵇大人真的會聽你的話嗎。”
“當然。”章年卿翹起嘴角,得意道:“隻要我們能確定那個女人的身份。”
古有皇帝霸占臣妻,卻還沒有哪個臣子敢碰皇帝的女人。哪怕是先帝重未寵幸過的女人。
這是死罪!大逆不道。
“可嵇大人年長你那麼多。”馮俏拽著章年卿坐到梳妝台前,“嵇大人和爹不是是好友嗎。你這麼算計長輩,你都不怕爹生氣?”
“他算哪門子長輩。”章年卿不以為然,沉默一會,他道:“待我做成這件事後,我會寫信給爹。”
這是想先斬後奏了。
馮俏不是很明白,但她不想跟章年卿唱反調。這件事說給任何一個長輩,恐怕都不會讚同章年卿的做法。
馮俏想做一個在章年卿背後默默支持的女人,而不是他一輩子隻能捧在手心裏的小丫頭。
嵇玉濤有膽子碰皇上的女人,想來也是一個亡命之徒,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章年卿這一去,生死未卜。能回來,自然是如他所言,拿捏住嵇玉濤的把柄,收服嵇玉濤。從此榮耀萬丈,他日後想避開章家孔家做什麼事,都輕而易舉。
可若失敗了,嵇玉濤為了保命,前方隻有死一條路等著他。
馮俏幾度想說:放棄吧,你有你的前程,你有你的青雲路,這件事不用管,不用理,對你今後的功名路不會有絲毫影響。
可章年卿態度強硬的可怕。
馮俏第一次意識到,她嫁的不是一個文官儒生。
章年卿野心勃勃,有虎狼膽魄。他笑容燦爛,待她如和煦春風般溫和,這是他的本性。
與此同時,他也是上司眼中沉穩冷靜,年輕有為的人才。這,也是他的本性。
昨夜,章年卿十分狂野,血液激動咆哮。
“俏俏,嵇玉濤身上有我想知道的秘密。”頓了良久,章年卿貼在馮俏耳畔,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他難耐激動,克製道:“...待我經營到嵇玉濤如今地位,快則五年,多則十年。等我再扶植這麼一個人,又是十年光陰。幼娘,你看見了嗎,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他把嵇玉濤的把柄,幾乎赤.裸.裸的送到我麵前,你說我能不接嗎。”
馮俏抱著他的肌肉緊實的背,不解道:“可你不是說這事你不能插手嗎。”你不是說躲都不及嗎。她欲言又止,不知道章年卿的態度為何轉變如此之快。
章年卿的吻鋪天蓋地壓下來,“是我想差了。這件事要管,管了我才會更好。”
馮俏有些受不住,嚶嚀一聲,帶哭音道:“可是你已經很好了啊。”有孔家,有陶家,有章家,有馮家。他還不滿足嗎。他還想要什麼?
“那不一樣,俏俏。”章年卿從她的胸前抬起頭來,眼中星辰閃亮,認真道:“那是爹的,外祖父的。不是我的。”
“你,你的?”
崔大夫終於見到章年卿,是在兩個時辰後。日頭正好,章年卿背手站在逆光下。
崔大夫自覺風趣的調侃了句,“三少爺莫曬了,會更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