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國舅後, 馮俏和章年卿又在山海湖逗留了幾天。趙虎被王國舅帶走, 汪靄去接管了烏蓬幫。章年卿身邊的三員大將頓時隻剩了趙鶴一個人。外加兩個忠奸難辨的崔大夫和青嬤嬤。
青嬤嬤幾乎將身家性命和盤托出, 又有手藝在手, 章年卿實在舍不得將她送走。崔大夫心思活泛, 醫術高超, 和青嬤嬤共為一體。
如今章年卿投奔王國舅, 這兩人都是隱患。
章年卿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忍痛割愛,將青嬤嬤和崔大夫送往滄江, 交與汪靄看管。並將宜詩宜佳二人派遣過去,學習二人本事。
馮俏忍不住道:“你是打算把你身邊的能人異士都遣送幹淨嗎。”她挺舍不得宜詩宜佳的。
馮俏屋裏隻雲嬌和珠珠兩個得手的人。珠珠性子活潑和馮俏情同手足,雲嬌卻是個厲害角色。平日溫婉可人, 馮俏吩咐她做事從來不打半點折扣, 辦的又好又漂亮。
雲嬌自馮俏八歲時來到馮俏身邊,將馮俏屋裏守得跟個鐵桶似的, 除了和馮俏一起長大的珠珠, 誰也沒有近過馮俏身。連馮俏也不得不承認, 有一段時間, 她確實喜歡雲嬌超過了珠珠。
為此, 珠珠還和雲嬌吵過架。還好馮俏及時製止, 這才沒有釀成惡果。
自那以後,雲嬌知道了珠珠在馮俏身邊的地位,居然和珠珠居然變成了不分彼此的小姐妹。兩人和和睦睦, 時常手挽手, 你幫我做襪子,我幫你納鞋底,好不親密。
若不是那時章年卿占據著馮俏身心,馮俏肯定也吃醋了。
馮俏是覺得,雲嬌心機雖深,好在身家幹淨。父母親都是孔家跟過來的陪嫁,她生下來就是準備進府的。若不是馮俏晚生這麼多年,雲嬌先去孔丹依屋裏伺候了幾年。馮俏身邊連珠珠都剩不下。
可宜詩宜佳一來,便把雲嬌架空了。雲嬌指使不動她們兩個,宜詩宜佳寡言少語,看誰都是笑眯眯的,一團和氣。卻隻聽馮俏和章年卿的吩咐,有時候,馮俏讓雲嬌傳個話,姐妹花都要變著法再過來問一遍馮俏的意思才去做,根本不聽雲嬌直接安排。
宜詩宜佳都會功夫,又受寵愛,雲嬌拿她們無可奈何。隻能將馮俏屋裏守的越發緊,宜詩宜佳根本插不進去手。
不過姐妹花並不在乎這些,她們來本來就不是當丫鬟的,也從不和雲嬌搶這些。
雲嬌這才對她們放下警惕。
馮俏平日無事,看慣了她們幾個鬥熱鬧。如今宜詩宜佳乍要走,連雲嬌都躲進屋裏哭了一場。雲嬌和珠珠熬了一個通宵,給姐妹兩一人做了一雙鞋。
珠珠活潑,和姐妹花熱熱鬧鬧的作別。雲嬌嘴強,送了鞋還要冷嘲熱諷的說,江上風浪大,可別喂魚了。
宜佳看著雲嬌手上的針眼紅痕,抿唇一笑,拉著她的手道:“我們喂魚?嗬,指不定誰吃誰呢。”
雲嬌噗嗤一笑,其他三人也跟著笑作一團。
馮俏靠在章年卿懷裏,兩人躺在西窗前的美人榻上,看著四個丫鬟依依不舍。章年卿笑道:“你們這些小丫頭,可真有意思。”平時心眼多的不行,一道分別的時候,就開始抹眼淚。
章年卿覷目看著馮俏紅通通的眼睛,方才姐妹花來給她辭行的時候。馮俏麵上裝的端莊,一回屋就趴進他懷裏哭了,一口一個‘我可喜歡她了。’‘我就是舍不得她們。’‘我心裏難受。’
章年卿黑著臉,吼道:“你再說一句,她們就不用回來了!”
馮俏嚇得一愣一愣的,都忘記哭了,怔怔問他:“你發什麼脾氣。”
章年卿臉色鐵青,語氣微緩:“以前也沒見你多麼看重她們。”
馮俏吸吸鼻子,嬌聲道:“那不一樣嘛,我知道她們就在啊。”
章年卿心中不滿,“你都沒說過你可喜歡我。”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委屈。
馮俏:“......”
她兩頰爆紅,捂著臉道:“章天德,你說什麼渾話。”
章年卿強硬又蠻橫的拉下她兩隻手,對著她的眼睛,重複道:“你沒說過你喜歡我。”重點強調‘沒說過’三個字。
“可是,可是我都嫁給你了。”馮俏絞盡腦汁回想,試圖給他舉例她說過。越急腦子越轉不過來彎。
也不知是不是她真的沒有對他說過什麼情話,馮俏從回憶深處撈不到絲毫記憶。馮俏垂目看著他製住自己的雙手,低聲道:“你也沒有對我說過啊。”
真是有意思,他們都成親了,做過天下最親密的事了。居然將一句‘我心悅你’說不出口。
馮俏偷偷看眼章年卿,又飛快的垂下睫毛。章年卿尷尬半晌,四個字卡在喉嚨你,遲遲說不出口。他拉著她的小手,突然有些後悔將自己逼近這個尷尬的境地。
章年卿清清嗓子,柔聲道:“我給你念首詩好不好?”
馮俏興趣乏乏,不甘示弱道:“我給你彈曲《越女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