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和馮俏不到申時便歇下了, 天色還早, 章青鸞無所事事, 幾度想敲馮俏房門, 想了想, 還是害怕章年卿。正巧丫鬟過來攔著她, 青鸞也不為難下人, 獨自一人出門了。
馮俏渾身犯困,一覺醒來,天色已暗。她望著鈷藍的天空, 下床叫膳。
章年卿睡在外側,滿臉饜足,嘴角帶著蔫壞兒的笑。馮俏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臉皮, 他趕蚊子一般揮揮手, 翻了個身,儼然熟睡。
馮俏偷笑, 彎腰輕手輕腳的穿鞋, 餘光無意中看見小年卿頂著錦被, 興奮的搭帳篷。她隔空虛握一把, 狠狠一捏, 充滿威脅。
章年卿朦朦朧朧睜開眼, 看見馮俏的動作,一個冷激靈,嚇的差點坐起來。他頓時睡意全無, 僵硬的挺在床上, 眼睛沒有睜開。
還好馮俏隻是虛張聲勢,嚇他一嚇,便自顧自的梳妝去了。
銅鏡攬妝,美人麵如桃花。馮俏雙手捂著臉,有些害羞。
這些年她一直用的青嬤嬤的方子,若要備孕,藥也該停了。身子骨也當更精心的調養。宜詩宜佳已經和崔大夫青嬤嬤學了三年,算日子也該出師了。真是趕巧...
馮俏望著章年卿雅俊的麵龐,忽的失笑,他做什麼不是萬無一失的呢。這些年來章年卿心思越發慎密,也不知當年公爹和章年卿到底說了什麼,他忽然就愛上了步步為營的周全。無論做什麼事都少了幾分衝動和莽撞,將自己一步步的路算的精細。不慌不忙的應付著各種意外。
章年卿越長越英俊,也越來越招花惹草。泉州的水土滋養人,他比以前也稍稍白一些,但也僅僅是白一點。馮俏望著自己越養越水嫩的肌膚,對章年卿的‘不爭氣’有些恨鐵不成鋼。
可無論黑白美醜,馮俏看著他都喜歡,怦然心動。一年比一年熱烈,一年比一年想把他守在家裏。她甚至生出一種強勢的心思,異想天開道:如果大魏是女主外的話,她一定把章年卿藏起來嬌養著。
章年卿感覺的到馮俏的目標黏在自己身上,索性也不裝睡了。剛想睜開眼睛,馮俏突然俯身過來,小手攥著他的衣領,撬開他的唇,勾著他反吻她。章年卿克製不住,反吻回去,卻被馮俏吸住舌尖,咬在自己嘴裏。
親了許久,馮俏目露惋惜,摸了摸他的臉,自我安慰道:“聊勝於無吧。”
“恩?”嘖一聲,章年卿艱難抽回自己舌頭,望著她春日烈烈的眸子,熱烈又張揚。他摸摸她的頭,親昵的問:“什麼聊勝於無?”
馮俏吃吃的笑,摸摸他的臉,硬是不肯說。
章青鸞前腳出門,趙鶴後腳就跟上。章青鸞沒見過趙鶴幾次,隻依稀覺得他身上的感覺很熟悉。她停下腳步,問趙鶴:“你也是周流山出來的嗎?”
趙鶴微微詫異,四小姐居然知道周流山。陶大人究竟是有多寵這個小孫女。他心道:章年卿都未必知道這個地方。
“恩。”趙鶴淡淡道,不動聲色的問:“四小姐也知道周流山?”
“去過兩次,不好玩。到處都是山,雞啊豬啊都好臭。我還看見你們的人自己種菜,好辛苦。”
趙鶴背後汗珠密密,小聲囑咐:“四小姐不要到處亂說。”
章青鸞神色一凜,冷道:“我才不會害外公。”狠狠瞪他一眼,仿佛在譴責他居然冤枉她。
趙鶴苦笑連連,小步追上。
周流山是陶金海屯私兵的地方,有民籍稀裏糊塗被糊弄過來,還以為自己是朝廷兵的。也有趙鶴這種江湖草莽、亡命徒出身,被陶金海收服後,自願居住在周流山。生兒育女,安家立業。所以上次陶金海給章年卿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陶金海每年招兵都是一分為二,一撥給朝廷,一撥悄悄留在周流山。平日訓練也和正經入兵籍無差,甚至每月兩次沐休,月餉銀都是朝廷規製。從未有人發現異常,隻以為自己和同伴編製不同。
趙鶴委實沒想到,陶金海會帶章青鸞去周流山。是因為四小姐年紀小不懂事,還是因為陶大人真的特別看重這個外孫女?他精神一震,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看章青鸞。
章青鸞‘聲名在外’趙鶴原以為她會很難照顧,不曾想,章青鸞出奇的省心。她一路兜兜轉轉,看見新奇好玩的,就站在原地看看,也不吵著要買。一路上也不多管閑事,遇見人多的地方,她還主動牽著趙鶴袖子。
趙鶴見她乖巧,主動提出來帶她去碼頭看看。章青鸞不甚感興趣道:“好啊。”反正她也無處可去,不知道哪裏有什麼好玩的。
刺桐港人頭竄動,趙鶴警惕將章青鸞背在背上,他常年練武,身上硬邦邦的,硌的章青鸞渾身不舒服。掙紮著要下來。趙鶴無奈,隻能將她放下。有點後悔帶章青鸞來這種亂糟糟的地方。
可章青鸞的眼睛太漂亮,當時又實在乖巧的憐人,趙鶴實在不忍看她百無聊賴的樣子。才頭腦發脹說出那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