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海運,官養妓女 第一百零九章(1 / 2)

“什麼!”章年卿想倏地站起身, 喃喃道:“怎麼會這麼巧, 怎麼會這麼巧。”說著說著, 又不自覺停下來。是啊, 若不是這麼巧, 陳伏怎麼會千方百計的去殺他。

章年卿麵無表情, 不知在想什麼, 他問陳伏,“你上次告訴我,你兄嫂死了?”

“是。”陳伏隻說了一個字, 便潰不成聲。

章年卿沒有催促,靜靜的等他平靜下來。

之後的事太艱難,艱難的都不知道該從哪裏找因果。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一樣, 陳伏想, 或許從那個算命先生說他會做大官開始,就是個錯誤。

當年陳伏止步殿考, 隻獲得到一個貢士的名次。章年卿為他惋惜過, 卻也不意外。以陳伏的資質, 若是有馮嵐那樣不竭餘力的用錢砸, 他或許能考個狀元。

可陳伏那樣的家境, 他在家裏力所能及的資源下, 付出十倍的努力,也隻能如此。

說起來殘忍,科舉是一向利國利民的好舉措。可讀書, 從來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章年卿捫心自問, 如果沒有章芮樊給他提供的資源,或者他和陳伏換一換。別說少年天才,他能不能像陳伏一樣考上貢士都是問題。

一如馮俏,旁人提起馮俏,都說她詩詞歌舞,女紅廚藝都是頂尖,連樣貌也是頂尖。一邊羨豔馮俏,一邊嫉妒的說章年卿有福氣。

章年卿沒見過馮俏學詩詞女紅的時候,但他見過馮俏學廚藝。南北大廚辭工到馮府,傾囊相授,將看家本領都教給馮俏一個人。旁人呢?家傳兩道拿手菜都不得了。

不公平,真不公平。連占據不公平製高點的章年卿,都覺得不公平。

陳伏紅著眼道:“我有時候真恨,那些有著大把好機會的紈絝子弟,哪怕讓我跟著他們的先生讀一天書。一天書也好。”

章年卿沉默不語,不敢說什麼。生怕陳伏將怒火引到他身上。

陳伏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章弟不必如此。其實我一點都不記恨你,相反,我很羨慕你這樣的人。”

“啊?”章年卿有些受寵若驚。

陳伏淡淡一笑,道:“你明明就可以不付出任何努力,就過的很輕鬆。但你卻能在你最好的資源下,付出更我同樣的努力,甚至更多。”他語出驚人道:“章年卿,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是個天才。”

“一開始我知道京兆府有個十四歲的解元郎,心裏別提是什麼滋味了。可見到你之後,我一點都不意外你為什麼會少年有成。”陳伏道。

章年卿玩笑道:“因為我身上沒有天才那種氣質,像個黑炭?”

“不是。因為你夠努力。”陳伏真心實意道:“你當時明明認識馮大儒,和衍聖公也相熟。甚至自己父親就是當朝吏部侍郎,但你從來沒在我們麵前驕狂。平時裏哪怕我們偶然提到什麼書,什麼詞你不熟。晚上勢必有小廝把書送到你屋裏,你秉燈夜讀,有時我一覺醒來你還在看書。那時我就想,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私下還會貪玩。若不是心下愧疚於兄嫂,隻怕也堅持不下來。”

而明明沒有什麼逼著你,讀書於你而言不過是個錦上添花的事,為什麼你還那麼刻苦。這句話陳伏沒有問出口。

章年卿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慚愧,慚愧。我自幼飽讀詩書,所讀所學還沒有你們多。那時我才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陳伏笑笑,沒說什麼,道:“那時候就覺得,你都這麼努力...算了。”他沒再說下去。

守心的過程有多麼難隻有自己知道,當自己有能力而麵對誘惑的時候,誰能堅定的說一個不字。紅塵是誘惑,權力也是誘惑。

陳伏很好奇,章年卿這麼一個重情的人,是怎麼堅持下來。他想起那個素未蒙麵的弟妹,笑了笑,他知道有些人的軟肋是父母妻兒,為了父母妻兒不敢逾越雷池一步。深怕連累家人。

章年卿會是這樣的人嗎?

章弟好像還沒有孩子...

陳伏笑著搖搖頭,想不明白。

陳伏兄嫂的死,起源於爭執。當年陳伏兄嫂為了供陳伏讀書,一直省吃儉用,抗壞了身子骨。兩人好幾年都沒有孩子。直到陳伏考完鄉試,家裏日子才漸漸開始好起來。

可喜可賀,兩人到京城沒多久,終於有了孩子。可陳伏哥哥的臉上卻一直沒有笑容,他覺得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多年無子,他已經不相信自己會有孩子。加上他們所住的紅廟街,一直受到縣長侄子的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