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星輝, 又是一夜。
章年卿站在書房, 翹首以盼, 毛竹打著哈欠跟在後麵。晨曦初露時, 內院漸漸傳來丫鬟仆婦走動的聲音。毛竹發現, 他家章大人嘴角噙著一絲滿足的笑, 半闔著眼, 聽著那邊傳來的天籟之音。
毛竹苦口婆心:“三少奶奶也惦記著三少爺你,你這又是何苦呢。”
章年卿搖搖頭,拒絕道:“不, 不能...她懷著身孕,我不想惹她生氣。”他非常想念馮俏,章年卿轉身看著毛竹, 欲言又止道:“我看不得她哭, 她一哭跟要我命一樣。”也不知在解釋給誰聽。
毛竹卻點點頭。深有感觸道:“我懂。珠珠一哭,我也難受的要命。”
章年卿瞥他一眼, 突然喪失傾訴的欲望。轉身進屋了。
揚州那邊很快傳來消息, 章年卿詭異的發現王國舅態度的轉變, 樁樁件件都有叛變內院和他同盟的意思。章年卿一直疑心王國舅是故弄玄虛, 讓底下人多加防範。
馮俏和章年卿的冷戰終於驚動兩位母親, 陶茹茹孔丹依私下商量後, 決定由陶茹茹找章年卿談談。
陶茹茹穩了穩心緒,對章年卿和顏悅色道:“馮俏現在懷著身孕,不管你有什麼花花腸子。不許在馮俏懷孕的時候鬧出事了。”不知是不是同為女子的悲哀, 陶茹茹微怒道:“就算你想納妾, 也得等到俏兒坐完月子。不要當絕情郎負心漢。”她一拍桌子,“聽見沒有!”
章年卿無奈的繞過桌子,哄她道:“娘,你這是說哪的話。我是這樣的人嗎。”
陶茹茹冷哼一聲,沒有回答。絮絮叨叨道:“你這幾日忙的不見人,俏兒挺著大肚子還出門為你奔波...”
“她出門了?”章年卿驚愕道:“她什麼時候出去過,誰跟著的?”神色焦灼,急切不已。
陶茹茹見他這樣,知道他也無心聽下去,便點到即止,離開了。
章年卿派人去打聽,得知馮俏去了王國舅的客棧。內心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念頭,不敢置信的去找王國舅,想要問清楚。
客棧裏,王國舅慢吞吞的挪著步子,自顧自的倒了杯茶。章年卿破門而入,王國舅回頭看了一眼,見是章年卿。冷淡道:“怎麼,又來找我這老頭子打架?”
章年卿不理他的諷刺,問他:“馮俏是不是來找過你。”
王國舅放下茶杯,笑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孫女來看過我。”
“你孫女?”章年卿二丈摸不著頭腦,索性不糾結這個,“算了。我知道你這兩天在幫我,現在起,我不需要你。不管馮俏和你說了什麼,你們答應了對方什麼要求。統統,不作數。”
章年卿擲地有聲道:“王國舅,我知你是講情義的人。馮俏她是姑娘家,有什麼話咱們兩坐下當麵鑼對麵鼓的說清楚。你不要去為難她,她膽子小。”最後一句話,從舌尖滾出來,眼眶隱隱有淚光。
王國舅聽著章年卿微微哽咽,不由羨豔起這兩個小家夥的情深,他悠悠的,有幾分羨豔,“馮俏膽小?嗬,我到覺得她巾幗不讓須眉。”頓,“你,比不上她。”
“她到底和你說什麼了?”
“你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她?”王國舅盯著他,淡淡道:“你都知道當麵鑼對麵鼓的來和我說清楚。怎麼,和馮俏便無話了?人都說七年一坎,你們成親這才三年,你就厭倦的連話都不想和她說了?”激將法,竟是偏幫著馮俏。
章年卿一噎,問不出所以,黯然離去。
垂花門道正院的距離不過短短十步路,章年卿腿卻沉重的邁不開。好不容易走到正院,卻看到讓他又揪心又心痛的一幕。“俏俏!”他疾步衝過去。
馮俏正是孕吐最厲害的時候,吃什麼吐什麼,臉頰消瘦不少,“天德哥,你怎麼...嘔。”馮俏趕緊推開章年卿,抱著痰盂大吐不止,好半天才停下。
馮俏怕惡心到章年卿,一直避著章年卿不讓她看。這幾日她都是一邊吃一邊吐,勉強用一點。
現在章年卿來了,馮俏想了想。讓先把飯菜端下去。“你怎麼不吃了?”章年卿阻攔道。馮俏搖搖頭,靠在他肩頭,“不想吃。想歇會兒,飯菜涼了就不好了。等會我重新叫碗粥。”
喝點熱的也好。
章年卿勉強擠出一個笑,“恩。”他摟著馮俏,摸著她瘦弱的身子...都是懷孕了人了,怎麼還這麼瘦。還有六個多月,身子怎麼熬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