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事變,朝堂風雲 第一百五十四章(1 / 2)

章年卿走出刑部大門, 才發覺他還沒有去看韓江一眼。想退回去找張恪再說說, 又想起來出門前他手賤替張大人摔了個茶杯, 現在回去未免太蹬鼻子上臉。

章年卿訕訕的摸摸鼻子, 還是吃閉門羹吧。這樣對外效果好些。

回去的時候, 馮俏正在接待李妍, 李妍是代表漕幫來送賬本的。章年卿離開市舶司, 市舶司還離不開章年卿。尤其是海運那一大攤子事,泉州上下並不希望新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提舉。可章年卿升擢禮部,不會再留在泉州。於是大家退而求其次, 希望章年卿能留一個自己的人。

章年卿的左膀右臂無非就是陳伏和許淮,許淮已經留在泉州當知府了,陳伏當然不可能再留下。他肯定要帶一個在身邊。

李妍歎氣道:“理是這個理, 可章大人如果把陳先生也帶到京城。那泉州可怎麼辦。”李妍拉著馮俏手, 都快急死了,她道:“俏兒, 你再勸勸章大人吧。泉州換了人鎮不住場子, 上次出事, 還是陳先生和許大人聯手壓下去。陳先生若不在, 許大人一個人也吃力啊。”

“這...”馮俏都快為難死了, 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許淮已經是泉州知府, 不可能再屈尊降貴去當市舶司提舉,雖然兩個同為正四品,職責範圍不可相提並論。

何況, 章年卿在任的時候是唯一的市舶司提督, 兼任礦務。就這樣,吃了一年冷門羹,才打進泉州官場。地方官場很討厭的就是這點,抱團很厲害,比起京城權力的錯綜複雜,地方權力更多體現在排外上。想換個新人進去,接章年卿的盤實在不容易。

最好的辦法,就是舉薦陳伏接章年卿的擔子。但...馮俏沒辦法對李妍坦白的是。陳伏和許淮並不睦,陳伏恐怕壓不住許淮。

這是馮俏觀察了好幾年才發現的。

許淮和趙鶴很熟,關係很好;陳伏和趙鶴很熟,關係也很好。但陳伏和許淮之間一直在暗流湧動,私下較勁。章年卿從來沒勸阻過,甚至在偶爾,不經意時...或許是她多心。馮俏覺得,有時章年卿甚至會主動給他們之間製造矛盾。

馮俏隱約明白這是權術製衡,陳伏和許淮相當於章年卿的左右手,他們互相製衡,章年卿才能耳目清明,不受蒙蔽。

但明白歸明白,馮俏總覺得血淋淋,不敢直麵應對。許是三家太熟悉,關係也不一般。許是...馮俏也說不明白,隻是覺得,從來沒有和權血謀刀這麼近過。好像寒刀劈在你的臉上,與皮膚咫尺相隔,下一刻就能割傷你的臉一樣。

三家的親密是真的,許淮和陳伏的暗流湧動也是真的。

馮俏別過臉,決定一如既往的不去幹涉章年卿。章年卿有自己的權力格局,馮俏並不想試圖用任何情感去束縛他。她攢出甜笑,對李妍道:“我記著了。妍姐姐安心,等三爺回來了,我問問三爺,看看他怎麼說,有了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告知你。”

李妍勉強笑道:“恩。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漕幫也是沒辦法了,海運當初幾乎是章年卿求著李家的,讓利很大。章年卿也很大氣,不在乎這些。李大當家覺得章年卿夠仗義,值得交這個朋友。很多事對章年卿都很照顧,幾次汪靄的烏蓬幫露餡的時候,都是漕幫幫忙圓的場子。

後來漕幫運舶來貨,馮俏和章年卿是分別入的股。還是李大當家的提議,帶女兒過來遊說,說章年卿的是章年卿的,馮俏自己也要有點零花錢。

馮俏問過章年卿,章年卿說是補償,不在意道:“收下吧,不是什麼大事。”

於是,馮俏高高興興的收下了。

李大當家的也很有魄力,以前隻知道他在江麵上名聲廣,從不知他在海麵上也吃得開。這些年船從來沒出過事,一次也沒有賠。馮俏數錢數的美滋滋。

李家和章家有這份淵源在,生意好談,有些事讓讓利也無妨。可如果真和那些老謀深算的家夥打交道,他們吃的下江湖道義,漕幫不見得吃的下官場的齷齪。

起碼他們跟章年卿合作的時候,章年卿的做法是,官場那一套他不拿來給漕幫使絆子,吃不透的江湖規矩,都請趙鶴教過,李大當家在章年卿這裏很舒心。

馮俏送李妍走後,回內院看孩子,屋裏隻有小明稚在吃奶,馮俏問奶娘,“阿丘呢?”

“三爺帶小少爺去洗澡了。”

“三爺回來了?”馮俏嘴角不自覺一彎,提裙去淨房。

淨房裏,章年卿正壓著皮猴子洗澡。他回來的時候馮俏在忙,章年卿一聽是李妍,就沒有等。他知道兩個女人見麵話多,幹脆回去。好巧不巧看見章鹿佑小少爺在泥塘裏挖魚。

回京後馮俏便把院子裏的小池塘水給抽了,怕孩子貪玩出意外,隻留不到小腿高的小水窪。誰知水深了章鹿佑還知道怕,水淺淺一層,他脫了鞋襪便跳進去,撈一些垂死掙紮的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