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
陶金海一路凱旋, 一點點蠶食擴張著自己領地。奇怪的是, 他的擴張並不是朝向京城。而是囊括湖廣、巴渝、川蜀, 一路向西北而去。大有蚌鶴相爭, 坐收漁翁之利的意思。
開泰帝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鐵青, 朝中上下看章年卿的目光也越來越詭異。章年卿卻坦然自若, 鎮定如常。開泰帝將章年卿看的越發緊, 不敢疏漏一絲一毫。章年卿所有的書信往來,上折下譴都從刑部走一遍才回到章年卿手上。
章年卿對這一切都假裝不知。
外麵越是風雨欲來,馮俏越擔心章年卿。想著法子做美食、布畫景, 盼著章年卿能放鬆高興些。皇天不負苦心人,章府府成了章年卿最後的避難所,章年卿也越來越愛在家裏呆。
章年卿的檄文因要藏機傳信, 不乏辭藻修飾, 華美之詞,不減言辭鏗鏘。偶然之筆, 更是處處佳句, 引人傳頌。章年卿沉寂多年的少年天才之名, 再次大放異彩。
章年卿這些年可謂‘不務正業’, 撂筆多年, 仍不減當年, 實乃讓人羨豔。禮部上下將章年卿纏的越發緊。不得不說,這麼多年,章年卿呆的最舒服的地方除了中書堂便是禮部。在這個筆杆子論高下的氛圍裏, 他總能脫穎而出。
這天正吃午飯, 章年卿忽然被內閣的人請走,說是有急事。章年卿飯都來不及吃完,匆匆抹嘴走了。章年卿一走,馮俏也沒心情繼續吃,吩咐人收拾桌子,將沒動過的菜賞下去。下人還沒收拾完,虎賁軍氣勢洶洶的闖進來。
聲勢雖大,來人待馮俏還算客氣。虎賁軍首領先道明來意,“章夫人,近來京城動亂。諸多逆臣將身家子女齊齊送出京城。屬下聽聞,貴府少爺多日不曾去中學堂。”頓了頓,謹慎措辭道:“敢問章少爺可在,能否出來一見。”
說罷笑了笑,壓低聲音解釋,“章大人貴為天子近臣,屬下本不好冒犯。偏生太後放心不下,非叮囑在下滿京城查過一遍。懿旨在此,屬下不好不尊,還望章夫人不要見外。章大人深得陛下新任,想來也不會做出遭人詬病之事。不過例行公事,還望章夫人行個方便。”
馮俏神態自若,鎮定道:“這倒是了。我家阿丘素來頑劣,平時在學堂撩貓逗狗的事沒少做。和小齊王世子都起過不少爭執。章大人身為人父,隻能嚴加管教。這不,前些日子挨了打,一直臥床不起。我心疼孩子,便拘著他多養幾日。”
“咳。”虎賁軍首領麵露為難,章鹿佑當年揚蹄踩人的事還曆曆在目。當時他還是八歲出頭的孩子,可見頑劣。虎賁軍首領道:“章夫人,別讓屬下為難。”
“這可不行。”馮俏委婉道:“實在不是我不配合諸位大人,孩子這個年紀正是好臉麵的時候。他傷的位置不雅,我若就這麼放你們進去,隻怕他今後會恨我這個做母親的。”聲音抑揚頓挫,婉轉好聽。馮俏生的漂亮,虎賁軍首領錯開眼,不自覺後退一步。幾近央求道:“章夫人。”
馮俏笑盈盈的看著他,端坐於堂,來不及穿的品級服侍就放在手旁。章年卿被調虎離山之計調走。到了內閣後,發現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心裏咯噔一聲。宮裏為拖延時間,又找借口叫章年卿去禮部問話。
正逢楊久安迎麵走來,“世子爺!”章年卿高聲道。
楊久安詫異道:“天德,章大人,你怎麼在這裏。”
章年卿抱拳行禮,寒暄道:“內閣有急事,我聽召便來。連句話也來不及留,怕是嚇到女眷。”聲音濃濃擔憂。
楊久安望向禮部方向,所有所思。半晌,目光一定,重重點頭,望著章年卿身後的太監,含糊道:“女人家就是愛操心,章大人不必多慮。安心操持國家大事才是正經。”
章年卿安心的點點頭,大步離去。
楊久安一出宮直奔章府而去,恰好遇見虎賁軍強硬的要闖章鹿佑的院子。馮俏搬了張寬椅,清閑的坐在正中間。手旁清茶點心,態度盡顯無疑。
楊久安啞然不已,小嫂子...平日看不出啊。
馮俏內心苦笑,眼見的她的輕鬆自在。其實連口茶也不敢喝,隻敢抱在手裏,坐在風堂口裏捂捂手。眼下這局勢,她解個手的功夫,章府就能被搜的底朝天。陶外公在外‘征戰’,章年卿把兒女都送出京城。這讓皇上怎麼想。
馮俏不願給章年卿雪上加霜,再難都得扛著。
天快黑了,撐到天德哥回來就好了。茶涼了,馮俏遞給丫鬟換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