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寒風嗚咽, 禁衛軍麵麵相覷。
殿內, 承治帝慢慢道:“許大人自小齊王逃亡時便接手此事, 如今劉愛卿想橫插一杠, 怕是不太好吧。”
劉俞仁麵如土灰, 閉著眼道:“是, 臣告退。”
終究, 劉俞仁不是譚宗賢,謝睿也不是開泰帝,他們之間沒有幾十年的君臣父子情誼。
劉俞仁沒有譚宗賢的耐心, 可以忍辱負重二十多年。
大夢京裏。
章年卿正在給許淮做送別宴。許淮馬上要以和談使的身份出使齊地,朝堂上一片恭賀之聲。都說少年意氣,章年卿在最年輕的時候都沒享受過這種滋味。年輕的時候, 他一直被打擊。在驚險與機遇中求生存。此時看著許淮, 有竟幾分羨慕。
一牆之隔,是落魄喪意的劉俞仁。
風光隔兩麵, 劉俞仁倍覺痛苦。謝睿的出爾反爾, 讓劉俞仁不禁想起當初的開泰帝, 當年劉宗光也是帶頭站隊的, 可開泰帝卻偏心譚宗賢。
如今承治帝也是如此...
劉俞仁第一次覺得無能為力, 束手無策的茫然讓他覺得恐慌。父親臨死前告訴他選四皇子, 他選了。可現在呢?
承治帝回到聖乾殿,睡到半夜,模模糊糊覺得腰間暖烘烘的, 冷哼了聲, 含糊道:“又來鬧朕了。”熱意越來越暖,無奈的睜眼,身邊空無一人。摸腰間,是隻湯婆子。
眼前黑漆漆一片,謝睿霍然被黑夜拉醒,瞬間清醒。外麵值夜太監聽到動靜,試探道:“皇上可是要起夜?”謝睿在床邊坐了會兒,頓道:“不了,你下去吧。”
鳳儀宮,主殿。
青鸞睡的正香甜,隱隱約約感到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壓過來。睜眼一看,謝睿執著油燈,披著大衣站在床邊。“醒了?”他若無其事道:“醒了往裏麵挪挪。”
章青鸞懵懵懂懂的,承治帝索性將燈放在一旁,親自動手翻滾。青鸞剛挨到裏側的褥子,冰的一激靈,立即跳起來道:“不行,這邊我剛暖熱的。”滾回原位,翻了個身,故意不看他。
承治帝輕笑了聲,大衣隨手扔在腳下,壓著青鸞和被子滾到裏側。章青鸞閉著眼,睫毛顫抖不已。心裏做了千萬遍建設,謝睿拉開被子鑽進來時,青鸞還是有些難以接受。“謝,謝睿。你能不跟我擠一個被窩嗎。”
承治帝輕嗤一聲,“那我何不睡在聖乾殿。”
章青鸞惱道:“那你為什麼不睡在聖乾殿?”
謝睿‘恩’了聲,沉吟道:“自然是過來審你。你躲了我兩日,現在該交代清楚,你的落紅是怎麼回事了吧。”
章青鸞道:“我不知道。”
“恩?你不知道。”謝睿拔高音調,反問道。
章青鸞別過臉,白嫩的脖頸透著清香。謝睿嗅著她頸側,半晌道:“得,這件事我先不問你。皇後,你說你沒有學過規矩。總該知道,後宮不得幹政。”
章青鸞怒而轉頭,“你什麼意思?”猝不及防,兩人麵挨麵,四目相對。
不經意的親密,比刻意設計更讓人心顫。謝睿抬抬嘴皮子就能碰到她的唇,啞聲道:“你接見了新任衍聖公的母親和妹妹。”頓,“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章青鸞烏眸清澈,譏道:“本宮身為皇後,連接見女眷的資格都沒有?皇上要是如此論罪,臣妾也無話可說。不如這樣,皇上拎個女官過來,將我一日三餐,衣食住行,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統統記下來,日日給你呈閱可好?”
謝睿竟然點點頭,“唔,此法甚好,就按皇後說的辦。”耳旁拳風呼嘯,謝睿下意識一躲。
章青鸞攥著粉拳,落在他耳畔,咬牙切齒道:“我接見孔金氏和亭姐兒的時候,他們還是孔府裏的孤兒寡母。這都算幹政?”
謝睿淡淡拉下她拳頭,握在手裏把玩。“那你告訴朕,你三哥帶孔嬰瑋來見我,你三嫂帶孔嬰瑋的母親和妹妹見你。這是什麼意思?”
章青鸞抿了抿唇,冷靜的反問他:“那你什麼意思?我這個皇後要怎麼做,不聽不聞不問。早知如此,你怎麼不在王家挑個皇後,何必挑章青鸞呢。”越說越氣,“你若不滿孔嬰瑋當衍聖公,大可拒了我三哥。衝我火什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