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普希金傳略(4)(1 / 3)

普希金急於參加作戰,不久就有了這樣一個機會。土耳其的騎兵襲擊俄國軍隊的前哨陣地。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普希金就衝出營帳,跳上馬,飛馳而去。擔著心的拉耶夫斯基就派了兩個軍官去尋覓普希金。這時候哥薩克人正和土耳其的騎兵激戰,龍騎兵向土耳其人的側翼急馳過去。這兩位軍官看見普希金離開了龍騎兵,單獨一個人手持長矛向著迎麵而來的土耳其騎兵衝過去。剛從後方來的槍騎兵迫得土耳其人退卻了,那兩個軍官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普希金從前線上拖回來。

普希金非常喜歡野營的生活。他這樣寫道:“大炮在黎明時把我們喚醒。營帳裏的睡夢特別熟。午飯時,我們吃亞洲風味的烤羊肉串。喝用塔甫裏山的雪冰凍過的英國啤酒和香檳酒。”

普希金騎著哥薩克馬,手裏拿著鞭子。身上穿著黑色的大禮服,頭上戴著圓筒帽,在軍人中間顯成一種奇象。兵士們都把他當作是一位外國牧師。

軍隊在一八二九年六月二十七日開抵埃爾祖魯姆,並沒有遭到任何抗拒就占領了它。普希金在埃爾祖魯姆城住了三個多星期。城裏麵發現了瘟疫,他就決定啟程離開當地。帕斯克維奇想留住普希金,請他目睹戰爭的更進一步的發展。但顯然地,普希金已經完全明了這次戰爭的性質,就向帕斯克維奇告別了。

當普希金的創作愈加成熟和愈加深入,並且他愈向前進時,批評界就開始愈不了解他,讀者對他的態度也就愈加冷淡。

《波爾塔瓦》就沒有得到一般人士的熱烈歡迎,布爾加林辦的《北方蜜蜂》幸災樂禍地寫道:“一般讀者對於《波爾塔瓦》的冷淡,清楚地證明出某些盛名的迷惑力已經消失了。”

在一八三〇年終於獲得出版的《鮑裏斯·戈都諾夫》,也遭到了淡遇。批評界這樣寫道:“詩歌是種創造;而在這個劇本裏麵,絲毫沒有一點獨特的創造。至於鮑裏斯和舒伊斯基兩個主角,隻不過是從卡拉姆津的有韻的散文改編為詩句而已。”關於《葉甫蓋尼·奧涅金》最好的一章——第七章,他們稱它是“一個完全的失敗!”

普希金蟄居於冷淡而寂寞的孤獨之中,他這樣寫道:

詩人!不要重視世人的愛好。

狂熱的讚美不過是瞬息即逝的喧聲;

你將會聽到愚人的批評和冷淡的人群的嘲笑,

但你應該堅決、鎮靜而沉著。

普希金對於社會與人生的觀點的轉變,這還是遠在十二月黨人起義之前就已經發生的事,現在是愈來愈加顯著了。

他依舊悲切地同情那些被流放的十二月黨人,希望他們能夠得到赦免,並且向西伯利亞的十二月黨人們致熱烈的敬禮,預言著那幸福的日子的來臨:

沉重的枷鎖會掉下,

陰暗的牢獄會覆亡,——

自由會在門口歡欣地迎接你們,

弟兄們會把利劍送到你們手上。

他還把自己描寫成為一位沉舟時得救的歌者阿裏翁:

舵手死了,水手們也死了!——

隻剩下我一個隱秘的歌者,

被暴風雨扔到海岸上,

我一邊唱著往日的頌歌,

一邊把我潮濕的衣裳,

晾曬在太陽下的岩石旁。

現在他對於舊日的那些讚美詩,已再沒有信心。他認為十二月黨人的事件是無望的失敗了。

七、在莫斯科和波爾金諾

一八三〇年初春,普希金的一位莫斯科的朋友,在舞會上和納塔利婭·岡察羅娃,還有她的母親談起了普希金。母女兩人都對普希金表示好感,並請他代為致意。普希金的心神重又興奮起來,立刻就整理行裝啟程到莫斯科去。他訪問了岡察羅夫一家人。他們親熱地接待了他。從此普希金又常到他們家裏去,四月六日就再度求婚。這一次,普希金的求婚終於被接受了。

一八三〇年五月六日,普希金和納塔利婭·尼古拉耶夫娜·岡察羅娃正式舉行了訂婚典禮。普希金的父親為了他的婚事,還把尼日尼—諾夫戈羅德省基斯捷涅沃村有著兩百個沒有被質的“農奴”的領地,分給了普希金。秋初時,普希金就到尼日尼—諾夫戈羅德省去,接受產業和處置業務。他打算在那裏隻耽擱一個很短的時間。可巧當時在伏爾加河上遊一帶,發生了瘟疫。在離開莫斯科的第二站時,普希金就知道瘟疫已經流傳到尼日尼—諾夫戈羅德城。及至當他抵達他父親的領地波爾金諾村時,鄰近的村子已被衛兵封鎖,到處都設立了檢疫站,人民怨聲載道,各地方發生了騷動。

一個星期接著一個星期地過去了,一個月接著一個月地過去了,普希金還是滯留在波爾金諾。瘟疫到處蔓延著,一直傳到莫斯科附近,防疫站阻斷了所有的大路,莫斯科全被軍隊的警衛線包圍起來,傳說瘟疫已蔓延到莫斯科城中。普希金非常擔心他未婚妻的健康和安全;此外還又傳來一種謠言,說是婚事另有變化,納塔利婭·尼古拉耶夫娜已經嫁給另外一個人。他想衝到莫斯科去,兩次已從波爾金諾啟程,滿望能越過檢疫站的封鎖線,但兩次都逼得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