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l[1]
烏拉！[2]一位遊蕩的暴君，
正向俄羅斯馳奔。
救世主[3]在苦痛地哭泣，
全國的人民也跟著他悲泣。
馬利亞[4]急忙地嚇唬救世主：
“別哭啦，寶貝；別哭啦，我主：
瞧，妖怪，妖怪來啦——這是俄羅斯的沙皇！”
沙皇走進來，就開口宣講：
“你們該知道，俄羅斯的人民，
全世界都知道的大事情：
我為自己縫了一套
普魯士和奧地利的軍裝[5]。
哦，慶幸吧，人民：我飽滿、健康、肥壯；
辦報的人到處在將我頌揚；
我又喝，又吃，又許下願——
幹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疲倦。
你們再聽我附帶補充幾句，
我今後還要幹些什麼事情：
我要讓拉甫羅夫[6]退職，
把索茨[7]送進精神病院；
我要給你們法製，來代替戈爾戈利[8]的統治，
我要給人民以人的權利，
這是遵照我沙皇的仁慈，
這完全是出於我的好意”。
躺在床上的嬰孩，
高興得跳了起來：
“難道這是真的嗎？
難道這不是在開玩笑？”
媽媽對他說：“睡吧，睡吧！快閉上你的小眼睛吧；
這該是睡覺的時候啦，
呶，聽著吧，沙皇爸爸
在給你講美妙的童話”。
——一八一八年
【注】相傳普希金曾寫過好幾首聖誕節頌歌的諷刺詩，現在保存下的這唯一的一首詩，大概是在一八一八年十二月聖誕節之前寫成的，曾以手抄本流傳，其中譏諷了沙皇亞曆山大一世。在一八一二年拿破侖入侵俄國失敗之後，亞曆山大一世雄視歐洲，在一八一四年參加了維也納會議，後又發起組織“神聖同盟”，用俄、普、奧三國的聯合兵力來製止歐洲革命勢力的興起，起了“歐洲憲兵”的作用。一八一八年三月十五日波蘭第一次議會開幕時，亞曆山大一世曾發表了一篇立憲演說，許諾在全俄羅斯推行立憲政府的統治形式，表示要“賜給”俄國人民以憲法，當時曾得到歐洲報界的讚揚。當年九月在亞琛會議上，俄、普、奧三國又簽署了宣言，聲稱要維護現存的秩序。當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亞曆山大一世才回到彼得堡的皇村，因此詩人維亞澤姆斯基曾說：沙皇亞曆山大一世是“在驛站上統治俄羅斯”。普希金的諷刺詩中，正是暗示了當時所發生的許多重大的事件。
【注釋】
[1]Nol，法語，意為“聖誕節頌歌”，是法國民間流行的一種諷刺形式的詩歌。
[2]“烏拉！”歡呼詞，俄語，意為“萬歲！”
[3]據《聖經新約全書·四福音書》的記載，馬利亞從聖靈懷了孕，生下聖嬰耶穌·基督，馬利亞通稱為“聖母”，耶穌通稱為“救世主”。
[4]據《聖經新約全書·四福音書》的記載，馬利亞從聖靈懷了孕，生下聖嬰耶穌·基督，馬利亞通稱為“聖母”，耶穌通稱為“救世主”。
[5]亞曆山大一世到普魯士和奧地利去時，經常穿著同盟軍的軍裝，故有此語。
[6]拉甫羅夫是警察廳執行處處長。
[7]索茨是警察廳特別審查委員會全俄部秘書，又是戲劇審查官。
[8]戈爾戈利是1811年到1821年彼得堡的警察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