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8
夢,在哭泣中覺醒
鄉裏新招聘的女幹部李燕,年方22歲,高中畢業,人又秀麗苗條,所以理所當然際做了“款爺”黃雷的舞伴。
黃雷年約30餘歲,閑談中,黃雷告訴李燕,說自己在城裏做建材生意,擁有固定資產將近500萬元,還有意無意地透露自己尚未成家。在跳舞的時候,他好幾次都把臉輕輕地貼在李燕臉上,李燕沒有拒絕,怕掃了客人“雅興”而壞了合作大事。她隱隱感到一絲激動和不安。
第3天晚上,黃雷就正式向她求婚了。
李燕雖出身農村,卻也身為鄉裏幹部,本無高攀城裏“大款”之意,但黃雷的火辣辣的求愛,使她的心有些動搖了。“大款”這兩個字深深吸引了她,但同時她心中也頗有些顧慮,擔心黃雷並不是真心實意愛自己。於是,黃雷又提出願意去李燕家走一趟。
出乎李燕的意料,黃雷對她的父母彬彬有禮,一點沒有城裏人和“大款”的架子。他不僅買了價值不菲的“見麵禮”,臨走還給兩位人留下1000元錢,說是讓他們發展副業。
黃雷的出手大方征服了李燕的父母,也令這位每月隻有300餘元工資的女鄉幹部目瞪口呆,同時也打消了她心頭的那份顧慮。
當天晚上,陶醉在幸福美夢中的李燕被黃雷的甜言蜜語哄得暈頭轉向,終於獻出了她固守了22年的寶貴貞操。
第二天,黃雷一行人就返回城裏。然而合資事宜並無下文,尤其當聽同事們暗地議論說黃雷等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大款時,李燕心頭頓時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轉眼兩個月過去,黃雷卻又出人意料的來到了李燕麵前。李燕愣怔良久,聽黃雷解釋說上次考察沒有成功是因為其他兒個“大款”不同意,她才把他請進辦公室,晚上又把他帶回家中。
這次黃雷給李燕買來了新潮時裝,給她父母買了羊毛衫,還為她正讀高中的妹妹買了學習輔導書。家人自然是一百個滿意,李燕懸著的心也總算落了下來。
黃雷在她家整整住了兩個星期,全家人將他視為上賓。可是在臨走的頭天晚上,他突然哭喪著臉對李燕說:“李燕,這次我除了來看你,還準備到武漢談一筆重要生意,但是所帶的2萬元錢在來的船上被盜賊竊走了。我不好意思向你父母說明這件事,可能這筆生意要泡湯……”李燕焦急地問:“怎麼不叫公司的人給你彙款來呢?”“唉,來不及了,我也是前兩天才發覺的!”黃雷十分頹喪,他提出讓李燕家裏幫忙先借5000元錢應急,等談完生意再還。
當天夜裏,李燕便把這件事告訴了父母,他們爽快地說:“這麼孝順的女婿有了難處,我們理應支持!”於是連夜東挪西借地湊足了5000元錢,於次日一大早送了黃雷上了路。
1999年2月,春節前夕,黃雷又拎著大包小包風塵仆仆地來到了李家。剛進門,他就道歉說錢都押在生意上,一時取不出有了錢一定加倍償還,還說這次是專門接李燕去城裏的,要李燕做他的女秘書。
李燕夢寐以求的“都市夢”就要實現了,她高興得摟著黃雷的脖子直蹦高,但她又不忍心舍棄來之不易的鄉幹部之職。李燕的父母生怕這“煮熟的鴨子”飛了,異口同聲地勸她辭去鄉裏的工作跟黃雷一塊兒走。
1999年4月22日,辦完辭職手續的李燕終於與黃雷一道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但臨走那天,雷又以身上帶的錢已花光為由,再次從李燕父母手裏“借”去了1500元錢。
到了省城,黃雷把李燕帶到市郊一家小旅社住下,說:“李燕,我一直不敢告訴你,這段時間我正和幾個工人扯皮鬧意見,你現在去公司還不太合適,所以先住這兒……”李燕一驚,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我怕你擔心嘛,別多心!”李燕人生地不熟,也隻好聽之任之。
此後一連半個月,黃雷白天從不露麵,一到晚上才來到旅社。李燕心裏犯疑,就在一天清晨黃雷離去時悄悄跟了上去,發現他進人一家小巷子裏的茶館,與一夥不三不四的人打起了麻將。李燕守候了一整天,也沒見他走出茶館。晚上黃雷來到旅社,李燕故意問他今天幹什麼去了,黃雷回答說談生意去了,而且說得很坦然。
李燕心中明白了幾分,為了弄清黃雷的底細,此後她一連幾天都暗暗地跟蹤他。一周後的一天,李燕發現一個長得很粗壯的女人到茶館找到黃雷,從他手裏拿了些錢後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這天夜裏,黃雷又滿麵倦色地回到旅社來,一邊大言不慚地談著生意的進展,一邊寬衣解帶準備上床。李燕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滿腔怒火:“黃雷,別再演戲了,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大款!你整天泡在賭場裏,還跟一個胖女人勾勾搭搭!
黃雷見李燕揭了自己的老底,不由惱羞成怒,索性向她挑明:實話告訴你,我是坐過幾年牢的盜竊犯、詐騙犯,老婆跟我離婚了,那個找我拿錢的胖女人就是她。上次我跟幾位哥們到鄉下玩時看上了你,便略施小計把你勾到了手。怎麼著,現在後悔也晚啦!”說完摔門而去。
那個晚上,孤獨無助的李燕蒙被痛哭了整整一夜,她好後悔呀!自己不僅丟了工作,而且還被騙去了6000多元錢,那可是父母東拚西湊借來的呀!她感到自己就像一隻迷途的羔羊,上天無路人地無門。
然而,上當受騙的李燕沒有想到運用法律這件武器來保護自己,而是在無奈之中作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可悲選擇,她隻能寄望於黃雷能改邪歸正,然而懦弱的姑娘哪裏知道,等待她的,卻是更為深重的災難。黃雷賭性難移,常整夜不歸。更使李燕氣憤的是,黃雷的前妻以李拖欠兒子的撫養費為由,帶人闖進了他們所租的小屋,砸東西、燒被子,還把她打的遍體鱗傷。事後,李燕向黃雷訴說,他卻不以為然:“打了就打了嘛”!
李燕的心在慢慢死去,她對黃雷不再抱什麼希望,開始盤算自己的出路。但就在此時,她突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萬般無奈,她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黃雷,希望孩子能使他回盡心轉意。沒想到黃雷聽後卻漫不經心地說:“有了就去做掉,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李燕生氣地說:“你真狠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這回我偏不聽你的,非要把他生下來不可!”她本是說氣話,豈料又惹惱了黃雷,他順手抄起一塊木板,雨點般向李燕身上打來,直打得她皮開肉綻。一次次非人的毒打與虐待,終於使李燕清醒過來—像黃雷這種喪盡天良的人,用善良與軟弱是根本感化不了他的。於是,她果斷地做了決定:分手!
可是當李燕真的向黃雷提出要走時,黃雷卻厚顏無恥地說:“你敢!隻要你一回家,我就去你家和你鄉裏造你的謠,說你是婊子,把我的錢騙光了才跑回家去的!”這一招毒計果然厲害,竟嚇得李燕連走的勇氣都沒有了。
在這種生不如死的煎熬中越想越難過的李燕想到了死。1997年4月8日,她在給父母寫好長達8頁的遺書之後,淚流滿麵地服下了250粒安眠藥,獨自躺在床上靜候死神來臨。
也許是李燕命不該絕,她這幾天來的異常表現早被細心的女鄰居注意到了,當這位女鄰居發現李燕躺在屋裏不省人事時,趕緊喊人砸開房門,將她送往附近的醫院。經緊急搶救,李燕雖然蘇醒了過來,但她肚子裏的嬰兒已經窒息而死,如不將死嬰盡快取出,她仍有性命之危。
李燕上了手術台.卻沒有親屬簽字、付手術費。這時走廊裏剛好來了一位打掃衛生的青年劉明月,當他問明情況並聽說躺在急救室裏的苦命女子是與自己同屬一個市的老鄉時,為由熱血沸騰,豪氣滿腔,當即到銀行取出幾千元存款,願替李燕簽字付錢。但醫院領導不同意:“萬一出了事怎麼辦?”“我會向她的家屬解釋清楚,總之不讓醫院承擔責任!”由於情況特殊,院方終於同意讓這位來自己萬縣市五橋區的農民打工仔在手術單上簽了字。當李燕需要要輸血時,劉明月又毫不猶豫地讓醫生抽了400cc自己的0型血。李燕醒來知道了這一切後,激動得硬咽著要給劉明月磕頭:“鄧大哥,你對我這麼好,我可怎麼報答你的大恩大德啊!”劉明月連忙攔住她:“這點小事別再提它,你盡管安心養病吧,咱們是老鄉,又同是浪跡異鄉的打工者.我怎能見死不救呢?”由於李燕身體極度虛弱,需要住院療養一段時間。當主治醫生把院方的這一決定告知劉明月時,他毫不遲疑的說:“您隻管放心為她治病,醫藥費的問題包在我身上。”從5月中旬到6月初.李燕在醫院療養了20多天,劉明月辭去工作,整天守護在病床前,端水、喂藥,並為她交了3000多無的住院費。在劉明月無微不至的關懷下,李燕終於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氣。
2000年6月5日,李燕出院了。當她忐忑不安地跟在劉明月身後走出醫院的大門時,淚水忍不住又湧滿了眼眶:“劉大哥,我不想再回到那個鬼地方去……”劉明月見狀忙說:“李燕,我租的房子有兩間,假如你不嫌簡陋的話,可以到我那裏先住段時間。”
當天中午,劉明月上街為李燕買了鋼絲床、被子和日常生活用品,還特地為她買了兩套新衣。次日清晨,他又早早起床到菜市場買來了活雞和新鮮的豬排,讓李燕滋補身子。而對如此善良的家鄉人,李燕再也忍不住滿腹辛酸,將這幾個月來的悲慘遭遇全部告訴了李明月。
聽完李燕血淚交融的傾訴,生性淳樸、嫉惡如仇的劉明月產生了極大的憤概。
劉明月也是一位苦命人.他3歲喪母,5歲喪父,在鄉親們的資助下才斷斷續續地讀完了初中。18歲那年他隻身一人來到城裏打工,深知人生的艱辛,自己省吃儉用,5年來已存下了幾萬元的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