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謝元盛回府時的心情是極差的, 讓阿平進內院去繁春院喊來謝重華, 舉著那枚先時從她手裏得來的菱形刻平字玉佩就問:“你那天是不是故意幫你爹來騙我的?”

乍然聽見他回府, 謝重華懷著滿腔欣喜過來, 沒想到剛進院子就被如此質問, 起初是驚詫, 待看清他眼中明明白白的憤怒和懷疑時, 本亮如星辰的雙眸瞬間失了光彩,站在那也不說話,隻是搖頭。

她不是故意的, 沒有想要騙他。

但此時,謝重華卻不確定三叔會不會相信她。

謝元盛無功而返,回來途中越想越覺得此行草率, 拿著那枚玉佩思忖了許久, 知是中了大老爺謝元盟的計。他與謝家素來貌合神離,他想要追查的、尋找的, 先時就遭老太爺橫加阻攔, 原以為老太爺離世之後, 府中無人幹預了, 卻萬萬沒有想到, 那平日隻吟詩作賦、胸無誌向的謝元盟居然給他下了套。

技不如人, 謝元盛不怪大老爺,隻埋怨自己行事不夠謹慎。事實上,他對大老爺這麼做並沒覺得有多難受, 隻是想到那日笑嘻嘻來尋他上藥的小姑娘時, 心情有些複雜、有些失望,更多的還是失落。

他自認待她即便談不上掏心掏肺,卻也做到了嗬護庇佑,如果她反而幫著府裏來算計他……謝元盛瞅著眼前滿麵無辜的謝重華,語氣未減,繼續道:“你平時多喜歡鮮亮、華美的配飾,如何那日就隨身攜帶了這樣枚低廉、破舊的玉佩?這不是你的風格。”

謝重華聽後,沒有激動的立馬跳腳解釋,腦中反而閃過三叔竟然知道自己的喜好,隻是對著他陰沉的臉開心不起來,遂小聲的說道:“我平時是不喜歡,可父親贈我,我就喜歡,便隨身攜帶了。”

謝元盛依舊盯著她,像是在判斷這話是真是假。

謝重華小心翼翼的抬眸覷了眼他,終於忍不住抬手去牽他的衣角,怕他不信,聲音有些急了,“三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找那塊玉佩。你辦的想必都是大事,就算我父親知情,又怎麼可能與我說?我就是難得得了樣父親特地贈我的東西,心裏稀罕才會帶著到處招搖的。”

話至此,她抿了抿唇又說道:“你當時從我身上解了玉佩就離開金陵,我隱約覺得是和玉佩有關,但是這枚玉佩的來曆我真的不知道。三叔,我沒有騙你,真的沒騙你……”

這種情況,已經證實了謝重華先前的疑慮,三叔真的是因為玉佩才南下的。

或許是她迷茫又急切的表情太純粹了,又或者是謝元盛壓根就不想去考慮謝重華存心欺騙自己的可能,他望著自己被小手拽著的那片衣袂,歎了聲道:“你不是故意的就好。”

“三叔信我?”

其實謝重華是奇怪的,他既然那麼重視這件事,發現被騙之後,不應該去找父親追問嗎,怎麼反而來問自己。她畢竟隻是個閨閣女兒,能知道什麼大事,他就算是問出來自己真的騙了他,歸根結底想要解決的話,還是隻能找父親。

還是說,三叔做的,根本就是不可能得到父親認可的事,或者說,是與謝家宗旨背道而馳的?所以才得不到家裏的支持。

謝重華知道他在金陵的這幾年很了不得,但他素來冰冷不與人親近,前世謝重華雖然偶爾會捉弄他,但從不曾去了解過,是以三叔在她眼中就是高深莫測的神秘人,連他後來如何成為權臣的都覺得莫名其妙。

謝元盛聽見謝重華的反問,摩挲著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她,突然彎起唇角笑了笑,毫不避諱的道:“我以前小看你父親了,到底是老太爺的長子,怎麼可能是個隻會舞文弄墨的文客?重姐兒,你爹利用了你對他的孺慕之情,明知你渴望得到他的關愛,刻意借你之手來引我上當,嗬!”

謝重華被他說得身子顫了顫,那種心底裏的脆弱被人一語道破的惱怒漫上了她的心頭,咬牙狡辯道:“我才沒有對他有什麼渴望的,我當時隻是覺得玉佩特別罷了!”

小姑娘急急出言否認,眼眶卻紅了。

謝重華在得知那塊玉佩有問題的時候,早就明白了這個事實,父親對她的愛是假意,目的隻在於如何不動神色的將三叔引出金陵。

父親是不曾對她做什麼,隻是辜負了她的期待。

謝元盛將自己衣角抽出,望著她又直白的說:“你氣你父親不夠疼愛你,不能像你二叔那麼疼你兩個堂姐妹,又因為太驕傲,做不到如你四妹那樣低聲下氣的扮可憐向你父親乞疼愛,便來尋我找慰藉。重姐兒,你是想用我彌補你對父愛渴望的那部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