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皓然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輕聲說道:“父皇。雖然您是朝臣眼中的明君,百姓心口相傳的好皇帝,但是,兒臣想要問的是,這麼多年來,父皇可曾後悔過。”
“為何要後悔。”
“為了我們幾位皇嗣從未謀麵的母後。您的先皇後。”
皇帝怒斥:“放肆!明瑞皇後已經長眠於地宮之中,豈是爾等可以妄議的!”
看著盛怒中的皇帝,宋皓然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穀底。
他依然平靜的說道,“可是,父皇,您幸福嗎?”
“幸福的涵義,因人而異。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皇帝不動聲色,坐在了龍椅上,端起一杯茶,輕呷一口,一股苦澀的味道,瞬時彌漫在口腔裏。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是。對父皇來說,父皇的幸福,就在這萬裏江山。”宋皓然畢恭畢敬的說道,“可是,對於兒臣來說,兒臣的幸福,僅係在一個人的身上。”
“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有所為有所不為!望皓兒莫要輕重不分!”皇帝隱隱帶了點怒火。
“兒臣本無意於江山社稷。兒臣的幾位兄弟都是有識之人,胸懷大誌,不論是誰,都可勝任這皇位。這也要歸功於父皇平日裏對兒臣們的一視同仁和諄諄教誨。”
皇帝冷哼一聲,不置可否。不過,對這個兒子的吹捧,倒很受用。
宋皓然邊觀察皇帝的臉色,邊選擇措辭。
“既然不論我現在怎麼做,這江山仍是在我宋氏家族的手裏,為何不讓兒臣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呢?”
“哼!聖旨我早已下達,結果卻嚇跑了佳人。這也隻能怪你沒有安頓好她,怨不得我!”
皇帝開始埋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兒。即便王將軍推說自己的小女已隨師傅雲遊四海去了,他也還是旁敲側擊的打聽到,那個女娃兒是在躲婚!幾乎是在聖旨下達的第二天就落跑了!這隻有一個解釋——她不滿意這門親事!她不喜歡他這個兒子!
“既然存在著誤會,兒臣更應該前往與那王氏之女澄清。”宋皓然仍然不死心。
“那女子真的就這麼好!值得你兩次三番的拂了朕的意!”皇帝的語氣不免有點重了。
其實,對於護國公的嫡女,他跟眾妃嬪們都隻有一個印象,那就是——傲氣,甚至可以說是盛氣淩人。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想法。
宋皓然低歎一聲,輕聲說道:“父皇。這大好江山擺在這裏,有您坐鎮,有幾位皇兄輔佐,這天也不會說變就變。佳人雖然無數,她,卻隻有一位。錯過一時,便錯過一世。這個道理,父皇不是比兒臣更明了麼。”
皇帝陷入了沉默之中,臉色陰沉得嚇人。禦書房突然安靜得隻餘下了輕淺的呼吸聲,以及輕輕拂過的風聲。
空氣沉悶得就象是暴風雨欲來臨之前的那一刻,令人窒息。
宋皓然猶不自知,繼續說道:“如若兒臣因此女子而失了江山,兒臣再奪回來就是。若兒臣再無力坐上這皇位,那也隻能說明兒臣不配,自有能人替代兒臣上位,順應天意。”
看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皇帝不由得氣結。“你以為,這皇位,想坐便坐?”這混小子究竟知不知道,當初他踩了多少具屍體,濺到身上的血濕了幾層錦袍,才爬到了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