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淺草醒的時候,已是太陽西下,霞光萬道了。
她眨眨眼,有些弄不清眼前的情況。因為——她是趴在屋頂上的,墊在臉頰下的絲帕,已經黏糊糊濕噠噠的了,一縷銀線沾著絲帕,其中的一端還掛在自己的嘴角上。
她趕緊伸手擦了擦,這才憶起,自己是跟月下家的老三來的。可是,這會兒那個大壞蛋去哪了?
舉目四望,並未發現那個囂張跋扈的身影。
她悄悄支起身子,往下看去,院子裏靜悄悄的,毫無人跡。斜陽的紅光照著庭院荒蕪的野草,居然有種悲涼的感覺襲上心頭。
一個蹦躂,輕輕鬆鬆從屋頂躍下,花淺草認真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確定無人,便把目光鎖定在一個剛換了新鎖的門上。
她確信,月下美人剛才到過這裏。
因為這裏還留有他淡淡的木葉香氣。
小草未拜師以前,嗅覺就非比常人,兄弟姐妹幾個在房裏藏什麼好吃的,用了什麼新的脂粉,都逃不過她的鼻子。拜師學藝後,對藥草毒物的研究更上幾層樓,隻消聞一聞,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的氣味。有時候月下美人也戲謔地叫她小狗,她隻當他是瘋狗在亂吠。
可是,眼下那隻會亂吠的大狗顯然不見了蹤跡。
他奶奶的,莫非這廝探查完了,把自己撇下先回去了?那他帶自己到這裏來,究竟是何用意?
為了探清情況,小草拔下發上的簪子和夾子,在鎖眼裏掏了兩下,卻不得要領,鎖頭沒有象書上寫的那樣應聲而開。最後,她使用蠻力,喀喇一聲,直接把釘在門上的鐵環卸了。
這一聲響在寂靜的院子中顯得很突兀,她立即躲在走廊門柱的陰影下,眼光四下裏查看,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並沒有人發現這裏的異狀,於是她鬆了一口氣,打開門扉,悄悄溜了進去。
房間顯得有些昏暗,可是對於花淺草來說,這樣微弱的光線也足以讓她看清屋內的擺設和事物。
這是一間庫房,雜七雜八地堆了一堆過時貨。說過時,那是因為看上去這些物品年代有些久遠了,書籍紙張發黃,一些器皿和事物堆滿了灰塵。
但是也有灰塵被蹭掉的地方。比如架子上的一軸畫卷。
花淺草好奇地抽出畫卷,借著落日微弱的餘光,看到畫上是一個女人。一個不十分美麗,卻有點張揚的女人。這是……異族女子。至少看她穿的服飾不是中原的。而且不是紙質的,倒象是絹帛。
估計剛才月下美人看的是這幅畫吧……還真是好色之徒啊……不過這女的也沒他生得漂亮,看畫不如自己照鏡子。
小草猶豫了一下,原本想放回去,卻又覺得此女子莫名的熟悉,遂拆開卷軸,把畫折疊好,放入懷裏。且拿回去慢慢研究!
又四下裏翻看了一下,撈了幾件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寶貝,揣在懷裏綁在腰間,然後拍拍屁股——閃人!
自己拿的估計也沒什麼值錢貨,指不定月下家的那一位,拿得比她還狠呢!那家夥,居然拿了寶貝就走,也不叫上她,真是可恨!
回到香滿樓後院,關進房裏,花淺草把兜裏的懷裏的腰帶上別著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擺在桌子上仔細辨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