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末剛來的時候看起來很緊張,匆忙的腳步到了籠溪麵前才停止,等他看到籠溪安然無恙且比之前還更好時,他的麵色變得難看:“你是裝的。”像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老娘就是裝的,你能怎麼著?”籠溪從自製的秋千架上下來,冷笑。
“不能怎麼著。”他也冷笑,一甩袖似乎打算走。
看到這裏我想籠溪壓根不用考慮怎麼甩了勾末,勾末就先把籠溪給甩了。這麼想突然覺得籠溪有些可悲。
可籠溪是那種會讓人覺得可悲的人麼?
她重新做到秋千架上,看著勾末的背影,一下一下蕩著。
有了幾步的勾末突然轉過身來,一下瞬移到秋千旁邊,他兩手同時抓住了蕩秋千的兩根繩子,居高臨下的看著籠溪,“跟我走。”
“你沒有資格命令老娘。”
勾末臉色一變:“你裝成那樣不就是為了討我的關心麼。”
籠溪傲然迎上他的目光,說:“你可否喜歡我?”
勾末突然鬆開了手,退後幾步,讓秋千繼續來來回回晃著,他過了好久都沒有回答。
“嗬。”籠溪鄙夷一笑,“老娘此生絕不會跟任何人走。勾末,你真是癡心妄想。”
“我沒有癡心妄想,籠溪,你若不願,我也要把你帶走。”勾末立刻激動到。
“老娘說過,老娘累了,不想和你唧唧歪歪的。老娘這次叫你來,就是想了斷這一切。”說完,她從秋千架走下,身形一閃後竟然到了火山頂上。她麵色肅然,口中念訣。隨著一聲聲口訣出口,整座死火山突然間好像活過來了。
地動山搖,碎石翻滾,空氣中彌漫著愈加濃重的火氣。最後,一股火紅的溶漿衝天而起,像是在空中開出了一朵燦爛的曼珠沙華,絲絲溶漿遍布天空,風雲變色。
“你想做什麼?”勾末大驚,急忙衝過去,卻遇到一層屏障,那是籠溪找到死火山後費盡心思設下的,即使是勾末一時間也難以解開。
籠溪站在火山口處,不時有火星或者溶漿落在她身上,她沒有任何動作,她隻是冷冷的笑著。
“勾末,你知不知道,在你把我的心挖走的那一刻,我就永遠沒有可能喜歡你。因為,我已經沒有心了!你要我跟你走,嗬,怎麼可能呢,你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我跟你走,你不知道你的內心,你有一顆心卻像沒有心一樣。勾末,我必須離開你,三千繁華世界我逃不過,那麼我死了,你就永遠找不到我了吧。”這番話籠溪說得很快,好像早就在心底演練一千遍一萬遍,她一說完,便翻身躍下仍在噴發溶漿的火山。
這時候,勾末雙手不停的敲打著屏障,他的額頭上青筋冒出,看到籠溪躍下火山,他麵露驚懼:“不要!”
接著,是脫口而出的話:
“我喜歡你,籠溪!”
“我喜歡你,籠溪!”
“籠溪,你聽到了嗎!你給我回來!”
最後的時刻,勾末終於明白,他的種種反常,他對籠溪的在乎,對籠溪的強占,都是因為他喜歡她。
可惜,籠溪再也聽不到了。
籠溪的死幾乎是突然之間的,誰都沒有預料到她會做出那樣的決定。明明之前還是輕鬆的樣子,突然就死了。這讓我很難接受。
可無論如何,結果就是她已經死了。
籠溪死前說的那番話應該是她心中最想說的吧,她到底還是介意勾末挖了她的心,兩族的恩怨可以選擇消散,挖心之恨永不能滅。她也介意勾末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介意勾末不明白他自己的心。隻是不知道她是更介意挖心之恨還是勾末沒有意識到他的感情。
籠溪死後,勾末把火山都給挖空了,卻沒能找到籠溪的屍體,連點痕跡也沒留下。魔界的火山和別處不同,也許籠溪灰飛煙滅了。
不久後,勾末瘋了。
這是預料之外的事,也許籠溪也不知道勾末會瘋。
我想,即使勾末一直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感情,可這份情一點也不輕。他為籠溪瘋狂得墮落為三界不容的墮仙,他在魔界試探仙界時進入仙界把籠溪和整個忘塵宮挪移到魔界,花這麼大的手筆隻因為籠溪曾經說過她不會離開忘塵宮。他的性格多變,有時候甚至詭異莫測,可在籠溪特意裝出的虛弱下他低聲討好。
這種種,都是勾末感情的表現。
也許,有一種情,它深入骨髓,自己難以察覺,於是做出各種反常的舉動,甚至在不經意間傷害到喜歡的人,再最後醒悟時才知晚矣。
勾末,正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