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相思

講完正事後, 顏綰便想要離開風煙醉, 然而剛要踏出屋門, 她卻是又想起了什麼, 突然頓住腳步。

緊跟在她身後的無暇也停了下來, “小姐?”

顏綰看了無暇一眼, 從衣袖中掏出了一精致的小玉缽, 轉身回到了莫雲祁麵前,“這是皇室秘藥玉肌膏,你看看能不能多配些出來。”

莫雲祁連忙伸手接過了那觸手溫涼的玉缽, 有些不解,“樓主……您受傷了?”

顏綰搖頭,“有無暇在, 我能受什麼傷?你去多配一些, 全部給無暇。”

無暇微微一怔。

“無暇?”莫雲祁也傻了眼,視線一下轉向了她, “你受傷了?!”

“沒有, 我隻是看她胳膊上似乎有些舊傷, 聽說這玉肌膏能去掉時間較長的疤痕。”顏綰操心的將無暇從身後拉了過來。

“……”莫雲祁望了一眼無暇, 見她似乎有些愣神, 便趕緊替她應下了, “多謝樓主賜藥。”

“……多謝樓主賜藥。”無暇垂眼,視線轉向自己腕上的那隻手。

終於將所有事都解決了,顏綰無暇二人直接從風煙醉後門溜了出來, 正要從來時的小路回府時,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人的喚聲。

“言姑娘?”

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嗓音。

顏綰步子一頓,也不知為何,竟是瞬間就反應過來身後的人是哪位。

眉心微蹙,她甚至都沒有轉身,便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他怎麼會在這?

他不是應該正在與棠觀在一起嗎?

他若是在這裏,那棠觀……難道也在附近?!!

死了死了死了_(:зゝ∠)_

特麼的趕緊溜!

“言姑娘!”她的反應似乎讓來人更加確定了她的身份,喚聲也緊隨其後。

顏綰甚至還沒走幾步,竟是驀地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迫不得已轉過了身。

還未等她看清來人的麵容,難得有些恍惚的無暇終於恢複了狀態,見那人扣著自家樓主的手腕,眉眼一厲,掌下蓄力,揚手朝那人襲了過去……

耳畔無暇的掌風突如其來,顏綰一驚,連忙出聲,“等等!”

無暇麵色微變,身形一頓,驟然收回了手。

一切發生的太快,那緊緊抓住顏綰的人甚至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隻差一刻,便是非死即傷,視線始終凝在顏綰的麵上,不肯離開分毫,“真的是你……”

顏綰抿唇,瞥了一眼沒有什麼人經過的小巷,這才緩緩抬眼看向麵前的男人。

男人一襲鴉青色錦袍,長發未束,隻在額間係了一條絳色織帶,有兩縷發絲散落在了頰前,更襯得麵若冠玉。五官的輪廓又偏偏比常人更加深邃些,一雙漂亮的淡金色眸子在陽光下尤顯爍爍。

正是拓跋陵修。

顏綰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盡量揚起笑很正常的打起了招呼,“淩公子,好久不見。”

說著,故意垂眼看向了正被扣著的手腕。

拓跋陵修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一見自己方才情急,竟是什麼都不顧的拉住了她,麵上微微一紅,連忙撤下手,後退了幾步,拱手道,“言姑娘,是我失禮了……”

說罷,他直起身,目光再次回到了顏綰身上。隻見她低垂著那雙明媚的桃花眸,一手輕輕握著自己方才扣住的手腕,白衣紅裙,長發鬆鬆的綰了一個髻。

拓跋陵修是北燕皇子,對大晉的服飾發髻並沒有太多的研究。在他看來,顏綰的打扮雖有些不同,但也與從前並沒有太大區別。

望著這大半年來朝思暮想的女子,拓跋陵修心頭掠過一絲異樣,連帶著眼神也愈發溫軟起來,“當真是許久未見了。”

習慣果真是一件極為可怕的東西。

不知是什麼時候,也不知是什麼地點,又或是每時每刻,都在悄無聲息的滲入五髒六腑,將所有防禦腐蝕殆盡,朝心尖一點點靠近。

直到有一天,那些早就習以為常的陪伴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心口才會有種被刀剜去一塊的空落感覺。

拓跋陵修是個質子,一個孤身流落異國的質子。

無論是與棠觀、棠清歡等人再怎麼交好,每逢佳節,他也都是形單影隻的一個人。

老實說,他甚至有些討厭大晉那些數也數不過來的節日與慶典,因為在普天同慶、闔家團圓之時,他被北燕被父親遺棄的寂寥感才會愈發強烈。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憎厭這些張燈結彩的節日,在布滿陰影的角落裏。

然而,自從四年前無意中替一個女子解過圍後,似乎有什麼慢慢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