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叫醒青春(1 / 3)

第一章 叫醒青春

當羊有了翅膀

朋友寫了一首歪詩,看得許多人橫挑鼻子豎挑眼,上下左右都看不出哪裏有看點——

羊在草地吃香

羊在草地吃想

羊在草地癡想

給我插上翅膀

我就能夠翱翔

三山五嶽看遍

不再落寞彷徨

詩歌拿給我看,我倒覺得詩意闌珊。朋友這哪裏是在寫羊,不是在寫人生嘛?

當一隻羊在一片草地上吃得香,吃得飽暖之後,索求就開始從物質層麵向上飛漲,於是,它開始邊吃邊想,怎樣改變目前的現狀,讓好上再好,日子更加活色生香。想得虔誠了,就形成了癡——情怕癡,事怕癡,癡情之後,大事可成——如果我也能像飛鳥一樣,擁有一雙翅膀,我們就能遊覽山川,不再空陷低穀,被青草牽絆。

這麼一解釋,詩歌激情四溢,還頗具想象力。這首詩裏的羊,可不是一般的羊,還是一隻勵誌羊。

這首詩讓我聯想到朋友的處境。早年就跟著祖母過活,祖母的所有收入都源於拾荒,7歲以前,他還沒有上學,祖母把拾荒得來的課本拿給他,他就跟著隔壁的鄰居小朋友學習,就這樣,五年過後,他總算有機會上學,在一家私立初中。他衣衫襤褸,同學們都看不起他,由於底子差,他的成績也不好,抵不過他加倍努力,發誓補過來自己前幾年的空缺。

初三畢業,他上了全市最差的高中,他依然相信自己還有再啟程的機會,他以數十倍於別人的勁頭,夜以繼日地補差補缺,高三畢業,他考上了重點藝術類院校,卻因交不起學費而對大學退避三舍。

那是一個沒有公費就讀的年代。求學路隻得就此中斷,祖母拾荒得來的舊書給了他靈感,他決心開一家舊書店。那個炎炎夏日,他騎車穿越城市街巷,把收來的舊書碼在架子上,多是些教材教輔,這些書籍學生們非常喜歡,生意也逐漸好起來。後來,他從舊書中發現,有許多古籍書也被當成破爛給賣掉了,他決心做一個有心人,把這些古籍書整理起來,收藏研究。為此,他還查閱了許多資料,做好筆記,寫好研究心得。十年後,他的舊書店越做越大,他做的舊書收購跨越五六個省市,規模越來越大。許多慕名而來的人都來他的舊書店“淘寶”,而他,卻不甘心做個“破爛王”。他花大力氣做好了古籍研究,如今業已成為業界專家。

想到這裏,我陡然發現,朋友的詩不是在寫別人,而是在寫他自己。他的出身還沒有那隻羊好,羊還有肥美的草地,他的“草地”也很貧瘠,可他沒有忘記做一個“給自己插上翅膀”的夢,現在,他終於“飛”了起來!

對了,我的這個朋友有個筆名——阿翔。

風中綠樹,曠野繁花

周日去晨跑,在河堤上遇見兩個老年人在談天。一個說,今年是個“無春年”,一年中都沒有“打春”的日子。另一個說,可不是嘛,今年可不適合結婚。

我一聽樂了,難道打算在今年結婚的人都要憋著?那還不憋出病來,好的憋壞了,和美的也憋成分手了,這還了得?

我在兩人麵前停了一下,想去反駁一下。我瞬間暗笑自己,太較真了,和兩個老年人較真什麼,況且他們說的是舊時習俗,老輩人傳下來的說法,這樣反駁,也還非常不恭敬。隻想著,待到春來,滿目的綠和絢爛的花出現了,哪裏不是春呢?

近來看許多散文家的作品,舉目皆綠,字裏行間都是濃重的山野氣息,清新沁人,雋永有致。譬如舒飛廉的《草木一村》,還有錢紅麗的諸多散文,生活場景裏的一草一木,都入了作者們的法眼,在他們的筆觸下,自然萬物紛紛入我胸懷,看得人愜意舒適。而這樣的景色,往往在我們看來,太習以為常了,所以熟視無睹,像極了生活中的許多事物,而一經用文字的方式表述出來,又有其濃重的深意。的確,我們總是習慣於忽視身邊的細碎溫暖。

我們太需要對生活敏感的人。窗前,那盆花開了,我們就歡喜;簷上,灰瓦縫裏的草籽長芽了,我們就驚奇;院外,那棵柳樹枝條泛綠了,我們就開心。還有院落裏不知名的一撮小草開著淡然無奇的花,驀然被我們撞見,濃重的喜悅如水漲滿心間。

一個對生活敏感的人,定然是心細如發,心思縝密,定然也是熱愛生活的人。這樣的人,心懷柔軟得像一副毯子,任由憐愛在毯子上打滾兒,生出諸多的可愛來。再想想那些木然的心,世界萬物仿佛都與他無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什麼風花雪月,什麼夜空流螢,都隨他去吧,蟲且唱它的,馬且嘶它的,與我何幹。這樣的人,我們不說他不快樂,至少他是不豐富的,生活是缺少了些血肉的。

我認識一位詩人,每每在春初走到鄉間,他就落淚,邊擦拭邊說,多美的原野,一切希望都在膨脹;而每每在秋末走到鄉間,他也會落淚,說,看生活,不光要看它的序幕,也要看它落幕,落幕的生活有一種沉淪浩大的美,像是一個道場。

我們說,詩人這樣的人是多情的,麵對自然的多情又是多麼的純情。

有一年在北國看雪,看到江邊的冰淩,還有兩岸白茫茫的大地的臂膀,遂想起作家鮑爾吉·原野赤膊在雪裏嬉雪的情景。原野的散文蕩漾著無盡的詩情和濃重的青草氣息,甚至,還能聞到蒙地曬幹了的牛糞味,在火裏燒著點點火星。怪不得他寫得這般好,隻因對生活抱有如此炙熱的情懷。

我們或許可以錯過一場飯局,錯過一次升遷的機遇,甚至是錯過一個人,但這都不妨礙我們人生的完整性,而我們若是錯過了風中綠樹、曠野繁花,我們的人生定然就是失敗的了……

黑眼珠人生

我的表弟,因家境貧寒,上不了高中,十五歲就輟學了,整天用破舊的自行車馱著一隻泡沫箱子,裏麵放滿了各色冰棍,走街串巷地去賣。

那時候,還沒有多少冰箱,賣冰棍的吆喝聲能夠吸引不少小朋友的眼球,炎炎夏季,就連許多大人們也沒有多少免疫力。

表弟的生意一直很好,一個夏天,就能掙將近3000元,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這對於一個孩子,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表弟並沒有用這些錢去添置新的自行車和保溫箱,而是換了一些廢舊的收音機和錄音機過來,回到家裏,接了電,嚓嚓啦啦地在屋裏研究,總希望把這些玩意兒重新複原,無奈的是,搗鼓了好久,隻會廢棄的更廢棄,最終被破壞得一點利用餘地都沒有了。

後來,表弟白天賣冰棍,晚上就費盡心思從舊貨攤上買了不少家電維修的書,沒事在橘黃的燈泡下死啃,遇見看不懂的,表弟也不是沒有辦法,他會用自己的冰棍犒賞家電維修店老板家的孩子,然後,借機問一下老板,什麼什麼電路,什麼什麼電板是怎麼怎麼回事。

那段時間,表弟被夏日的烈陽曬得更加黝黑,也更加癡迷地鑽研家電維修。人人都說他是“黑瘋子”。

賣冰棍畢竟是一件季節性很強的活計,後來,表弟還賣了一隻爆米花機,扛著煤炭和鉛鍋繼續走街串巷地吆喝,煤炭灰弄髒了他的衣袖,他一點兒也不嫌丟人,永遠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對人。

由於表弟的勤奮,直至現在,許多人還都能想起這個勤奮憨厚的“黑瘋子”。

22歲那年,表弟用賣冰棍和炸爆米花的錢在鎮上開了一家電維修鋪,去年,表弟30歲,他而立之年。表弟在我所在的城市中央獨家經營了近千平方米的家電大賣場。

如今,鋪天蓋地的勵誌書籍都在宣揚著某某名人如何如何勵精圖治,破除萬難進而走向輝煌的成功。今天,我隻想用發生在我身邊的一個真實的例子來告訴大家,有夢想誰都了不起,不在乎出身,不考究學曆,甚至可以不談大目標,隻唯小生計,隻要我們通過自己的陽光心態,掘開了幸福人生的泉眼,就有享之不盡的仁心慧水可供我們溫暖走過一生了。

現在,表弟的膚色仍會成為許多人譏笑和開玩笑的話題,恰如他小時候不堪的家境,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表弟說,人人都有黑眼珠和白眼珠,白眼珠好看,你衝別人翻白眼卻隻會給這個世界結怨,而我們通過現實的黑眼珠卻能迎接光明,看清眼前的世界。

凝望時光這雙眼,白色的眼珠隻會用來結怨,而黑色的瞳仁才會供我們把這個世界的美妙觀瞻。

不堪的身世恰如的黑眼珠,沒有它,我們就不能更有效地看到生機和光明。

叫醒青春

我剛剛接手七三班時,遇到一個纏手的孩子,名叫小齊。

小齊是一個留守兒童,父母長期在外打工,跟著奶奶生活。奶奶是個文盲,又愛打牌九,很少對小齊管教,小齊漸漸跟他周圍的一些混小子廝混在一起。

四月裏的一天,天氣回暖,小齊從外麵回宿舍,嘴角帶血,外套也被撕爛了。同學們趕忙把我喊到了宿舍。我感到宿舍裏時,小齊正四腳朝天地躺在床上,眼淚汪汪。

我問小齊,為什麼成了這樣樣子。

小齊不語。對於老師來說,最可氣的就是這種訓話時一個字也不吐的學生。

我接連問了他十幾遍,可能是看到有其他同學在場,我也不便多問,讓他洗漱後休息,我一個人上了街,在一家沒關門的小店買了一套衣服,趁著夜色偷偷放到小齊床上,小齊醒了,看到是我,就起床了,我們在滿天星空的夜裏,坐在宿舍高高的台階上攀談。

說起白天的事,小齊說,是因為在網吧裏上網,死機了,恰恰他的遊戲玩到了關鍵時候,升級無望,就用鼠標狠狠砸在了桌麵上,網吧老板讓他賠,他執意不肯,還要理論,於是被老板打了。

聽到這裏,我拍案而起,趕忙說,明天我去找這個老板,怎能打人?

小齊說,算了,是我不爭氣,以後不去這家網吧了。

雖然我私下裏想對小齊說,哪家網吧都不應該去,應該以學習為重。可是我明白,我若是這麼直直地對他說,肯定沒用,還會招致他的逆反心理。

第二天,我偷偷查到了小齊父母的電話,和小齊父母商定了一個主意。

下午,小齊便來找我了,手裏拿著錢,說要請我吃飯。我當然以計行事,飯吃的是蓋澆飯,飯後,我對小齊說,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去我家喝茶吧,像個男人一樣喝茶。

喝茶的時候,我順便把當天的作業給小齊溫習了一遍。

這種請我吃飯的方式每周一次,每周我也順便給小齊加開“小灶”一次。在“開小灶”的同時,我也把自己的一些人生感悟旁敲側擊地滲透給小齊。

半年後,小齊總共請我吃了20餘次飯,他的成績也由倒數後三名變為前10名以內,網吧也徹底不去了。

一年後,我一次性把小齊請我吃飯的錢給了小齊做生活費。小齊說啥也不收,他說,若不是李老師您,我哪有現在脫胎換骨的好成績呢?

我對小齊說,我們是鐵哥們兒,說這些就外氣了。

小齊笑著,把錢接了回去。

一次期末考試,小齊寫了一篇作文,他在作文裏這樣寫到:感謝我生命中的一位老師,他在我青春的迷局上徹底扳回了我的信心。自此開始,我將堅守著他為我叫醒的青春,像個號手一樣走下去。

我看後,欣慰地笑了。

沒有比少年更貼近春天的心靈

我走向你,走向一幅畫,我走向山巒,走向一林子鳥鳴。

走向你,是為了靠近你。就像一棵樹更靠近春天的辦法是在心中綻放花朵;一個少年更靠近夢想的辦法是懷揣激情。

我走進你,走向一幀風景,我走向清泉,走向水過鵝卵的沙沙聲。

走進你,是為了了解你。就像頑童展開了經卷,草和尚已經發現了野狐禪。就像蝴蝶幫花朵撥開了濃霧,蜜蜂給酷暑提供了清爽和甜蜜的可能。

如果說,靠近是進步,那麼走進,就是進取了。

我靠近你,如同靠近詩情,靠近唐詩宋詞裏的每一個韻腳和合轍。

少年情懷盡是詩,我是臂彎裏挎著詩情的少年,沿著一路鮮花,從青春的門楣前經過,撒過一路夢囈,聽風講著童話,聽雲說著過往,聽雨淅瀝瀝地表達它恬淡的憂傷。

我一直堅信:旅人更靠近山頂的辦法,就是心裏裝著日出。狐狸更靠近故鄉的辦法,就是死後頭朝著故鄉的方向。深穀更靠近天空的辦法,就是心裏裝著一汪泉,在泉眼裏,含著天空裏的流雲和飛鳥。我更靠近你的辦法,就是心裏裝著一麵鏡子,把你的影像背景一樣地卡在玻璃後麵。

我一直努力,做一眼泉,躺在寂靜的山穀裏,哪怕無人問津;做一匹馬,奔馳在草原裏,哪怕沒有牧童;做一朵花,開在枯燥的荒漠裏,哪怕花開短命;做一隻鳥,在山穀的泉眼裏留下投影。

沒有比少年再美的詩歌,沒有比純真更妙的夢境,沒有比土壤更富生命的物種,沒有比年少的我更貼近春天的心靈。

那些青春期裏的小小莽撞

那一年,我才15歲,在小鎮讀初三,枯燥的畢業生涯,麵臨家庭和學校的兩重壓力,形容憔悴,胃口卻極好,有一天,覺得嘴裏淡出個鳥來,就打算兀自到小鎮集市上去買一斤饊子(一種炸製食品,類似於麻花)。

溜達了半天,浪費我不少功夫,總算找到了賣家,談好價格,稱上一斤,賣家就要裝袋子,我一看,這饊子也太少了吧,擺明是坑人,於是,我說,不要了,扭頭便走。不料,剛走兩步,就被那人一把拉住,說,你簡直就是搗亂,這斤饊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