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焰聞言猛一抬頭,冷哼一聲,眼底迸發出強烈的殺意,兩袖一抖,數不清的暗器便直奔謝三而去。
而謝三一哂,淡淡看著鋪天蓋地的針釘刀鉤,他故技重施。
依舊是先前躲過鐵蒺藜骨朵的步法,淩焰依舊未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謝三就已經從一張暗器編的網穿了出來,修長的手直接扣上了淩焰的脖頸。
“愚蠢!”那是淩焰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接著那手就精準地鎖喉,哢嚓一聲猛地扭下,淩焰便已咽氣,這一定是弑天盟的左使此生經曆過最短的對決。
深吸口氣,甩開那逐漸冰冷的屍體,謝三眸光暗了暗,看著剛剛鎖住淩焰脖頸的那隻手,眼中忽然有些厭惡,使勁拭了拭,仿佛想要擦去什麼東西。
“六個時辰快到了罷。”他蹙著眉自語著:“三哥呀三哥,我可不是故意要給你惹事的。”
說完他手探入懷中取出了一個暗紅瓷瓶,倒了些液體在掌心,接著將手緩緩撫上臉頰,長袖一抬一落間,一張人皮麵具便被他捏在手上,而在如水月光映照下,原先佇立著的謝三,早已換了副麵孔,那赫然是個女子的臉!
三千青絲在夜風中肆意飛揚,精致的臉仿若一塊璞玉,而最惹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眸。
聽聞世間最惑人的風景當屬浮白山終年不散的輕霧,而那雙眼仿佛就是終年籠在輕霧中的一塊墨玉,帶著無端的冷意,論惑人不輸給易容成謝三的桃花眼,論清冽不遜色於白深容的清泉眸。
臉上一哂,她點了個火折子,直到親眼看著那張人皮麵具被燒盡才放心地重新提酒上路。
謝酒棠一路懶若無骨地打著嗬欠,天蒙蒙亮時,她總算遠遠地瞧見了謝府兩個大字。
剛踏入府中,但見庭中幾株海棠,斜疏花枝上大片大片盛放著海棠花,好似不小心灑了一層胭脂,在初升日光下泛著碎金,花瓣輕攏,幽香撲麵而來。
再走過幾步,謝酒棠就遠遠見到眼前栽著兩樹梧桐,葉缺如花,妍雅華淨,看得人賞心悅目。
隻是再往上看去,就能看見有愛煞風景之人,在兩樹梧桐間吊了根繩子。而一名玄色衣袍的男子正兩手枕在腦後,臉上蓋了一本古卷,遮住了從葉間抖落的陽光,兩腿隨意地搭著,若是旁人做這副姿勢便顯痞氣,可換他,即便窺不見容貌,卻是如詩如畫。
那根吊繩隨著他隨意搭起的兩腿搖晃著,看得旁人膽顫心驚。不過,這個旁人,並不包括謝酒棠。
“還杵在那幹嘛?”還不等她開口,那玄衣男子已悠悠掀起了古卷,露出一張臉,側頭看她:“趕緊將這身丟本少臉的打扮換了,一走數年音信全無不說,盤命閣也越發拘不住你了!”
謝酒棠看著謝玉樓神情一僵,萬萬沒想到自己昨日才假扮成他,隔天就被他發現了。
忽然便記起幼時他們兩人相依為命的點滴場麵,而八年前那場逃亡,城門口,是他們見到彼此的最後一麵。此後謝酒棠在盤命閣一待就是八年,謝玉樓也是八年前進的魔教。隻是八年來謝玉樓這個名字很少人知曉,魔教少主這個身份在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謝酒棠卻是始終半點消息也沒有。
而六年前謝酒棠倒是忽然從回雪城的長生門找到了謝玉樓的魔教,在他那混吃混喝了一小陣子,等過了那一陣子她又是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