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聽完她這一番話,再看著這個平日裏看似放縱不羈一無所長的謝九,絕音忽然有些恍然,又有些困惑地追問道:
“那既然你說命最重要,那,那原先的青衣人在殺了陸澈之後,又為何明知殺不了你還要偷襲呢?”那時的他,已是強弩之末,說得直白些,分明就是來送死的。
“這個也挺好解釋的。”謝酒棠雙手一攤,驀地覺得有些口渴,“因為他問心有愧。”
“他心中有愧,有何愧?”絕音瞪大雙眼,蹙眉凝想。
“你先前不是說了嘛,就正因他出自名門正派,他殺了自己師兄,一負了同門情誼,二有愧於師門教誨。若是今日這事傳出江湖去,他此生也別想抬頭做人,所以哪怕勝算微渺了些,及時滅口這種事,還是相當重要的。”
絕音聽罷不由驚歎的同時對謝酒棠升起一分崇敬之意。
“依你所說,江湖這些名門正派……好像真的很無聊啊!”
“那你選擇進倚魂樓,也是因為不想與他們同流合汙咯?”絕音被洗腦得很徹底,這幾句話的功夫就學會自覺地將三門六派歸到了這個“汙”之中。
“是……吧。”他這一問倒讓謝酒棠有幾分恍惚,覺得站著有些累,她便想在花草中坐一坐,誰知一邁腳又差些猜到自己裙擺。幸好她隻是踉蹌了一下,冷笑著地扯了扯這身衣服,哼,上好的冰紈料是吧,弄髒了看你上哪給小爺找第二條!
誰知絕音在短短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裏便為謝酒棠折服。他還盼著謝酒棠教他招式,這會見她要坐下,艱難地用受傷的手自懷中抖開了一方布帕,先謝酒棠一步墊在了地上。這一俯身,他發覺雖然這個謝九雖比他高了半個頭,但身子骨倒的確纖細地很,真不像個男子。
謝酒棠麵色一僵,隨後幹笑著道了句謝。
絕音自己卻毫不介意地就直接坐了下來:“那你武藝如此高強,怎麼甘心待在玄情樓,不去蘭樓和君影樓呢?”
這話問出去很久也沒聽見謝酒棠回答他。
看著側過身的謝酒棠,一頭墨絲流瀉,染在白裙上,本是仙氣飄飄的打扮,卻總因她飛揚的眉眼而多了份妖異。
一片沉默中,絕音有些尷尬地想他是不是問到了什麼禁忌,正搜腸刮肚地想換個話題,突然聽見謝酒棠在耳邊問他:
“絕音,這塊地好看嗎?”
“挺,挺好看啊,怎麼了?”
“既然這麼好看,你想不想就在此地入土為安啊?”
“你!!!”絕音立馬彈開了身子。
“所以,我為什麼非要離開玄情樓呢?”謝酒棠幽幽道。
絕音這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心想這個謝九果真是個妙人,連想法都如此通透,跟樓中那些整日不是麵僵就是賤笑的其他影衛不一樣。
然而下一刻他的想法就幻滅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反正待在哪拿的月銀都一樣。”謝酒棠一聳肩。
……
這不到一刻鍾的交流下來,謝酒棠沒提教招式的事,絕音也沒有催。
絕音覺得這個謝九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於是他想主動示個好。
“謝九啊,我突然覺得你不僅是個好人,而且還是有幾分靠譜的……”
“哦,終於肯承認自己比我矮了嗎?”絕音顯然還是未能適應謝酒棠說話的方式。雖然謝酒棠又拿他的身高說事,但他決定勉強先壓下心底的怒氣,心平氣和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