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麵男子無言。
“不過,你頭上那顆蟠螭紅翡珠我倒認識,那麼如此看來,你的身份就……我依舊是不知道呢。”謝酒棠無所謂地雙手一攤。
銀麵男子饒有興致地陪她拖延時間:“那,‘寧欺鬼魂……’這半句話可有聽說過?”
謝酒棠當即心下一凜。
寧欺鬼魂,莫惹鬼煞。
她猛地抬頭重新去看他臉上的銀色麵具,他他他……怎麼會就是那個三年前一夜滅了翕州雙絲門還將“天煞地絕”收為己用的妖孽?!
不對啊,說好的年事已高呢,還有那根從不離身的“剔骨離魂槍”呢?
謝酒棠垂眸,心下心思百轉千回。
轉而忽又想起傳言中道銀麵鬼煞雖武力深不可測,但從不堂堂正正地殺人。
比起沉迷於做人皮麵具的鏡花宮宮主,他的心思更怪。
隻要能以陰損招式置人於死地,他出手就絕不光明正大。
即便,他有那個實力。
而謝酒棠覺得,他這樣行事殺人,大概隻是喜愛看獵物毫無防備,無力掙紮的模樣,又或者說,他很享受被殺之人臨死前滿臉錯愕的蠢樣。
謝酒棠不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的,相反,這很正常,正常得就像當一個劍客在得到一柄絕世好劍後,他的殺人手法也會不知不覺地跟著優雅起來。也像一個沏茶高人在尋到千金不換的好茶時,茶藝也會在無形中精進幾分。
暗算也是一種手段,甚至在大多時候比堂堂正正的對決更容易得手。
但目前沒有任何派別中的人肯如此光明正大地將自己享受暗算這個過程,用行動詮釋得如此淋漓盡致。
除了,銀麵鬼煞。
而這樣一個人,用起三梅鏢來,自然是綽綽有餘。
但他似乎也很矛盾,他出手陰毒,但又不怎麼濫殺無辜。
謝酒棠暗暗地想,若是方才,他麵對那老者時,扔出去的不是帕子而是三梅鏢,結局會如何?
畢竟,哪怕受了那女子的囑托,他出手也是隨心所欲,何況那黑袍老者看著糾纏他已有段時日了,他中間竟也沒有因不耐煩而對他下殺手?而且他方才答謝酒棠的居然有一句“可憐人”,莫非他還有同情之心?
但說他是個有憐憫之心的人吧,方才生死未卜的毒娘子還有死在他手下的雲浣塵又何其無辜?
真是個……矛盾的人。
“鬼煞大人,獨獨抓我一人是意欲何為?”謝酒棠還在將暫無知覺的手負在身後暗暗地掐著。
她話落,銀麵鬼煞便俯首湊近她,撩人的呼吸隔著麵具灑在她白皙的脖頸旁,語調幽暗道:“在花燼麵前你不是聰明的很麼,不如來猜猜?”
他竟然在那麼早的時候就混進了鏡花宮?
謝酒棠抬頭望他,那紋理交錯的銀色麵具倒映在她那雙墨玉眸中,瞬息放大到猙獰的地步。
“好啊。”說著她展顏一笑:“要我說,你方才殺了雲浣塵,又打暈了毒娘子,現在又將我擄走,至少能確定你不是鏡花宮也不會是倚魂樓的人了。”
“但你也不一定是如傳聞說的那樣獨來獨往吧?”謝酒棠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哦?何以見得?”
“你專用毒娘子慣用的三梅鏢殺了雲浣塵,再弄出她們是在打鬥中傷亡的假象,可不就是想嫁禍給……嗯,嫁禍給誰好呢,這個選擇多了些容我想想……”
鬼煞掩在銀色麵具下的眉微微一挑。
“還真是不好說呢,你是想看倚魂盤命都借機搞死對方?還是更想看鏡花宮也被牽扯進去,當然在這之前我更希望你可以多向花燼討要幾把人皮扇……咱們五五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