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流走後穆展眉也安分了不少。
門中弟子也每晚輪流守夜。
但這種壓抑的波瀾不驚總讓人覺惶恐。
那日自君梅軒看過越孑然後,謝酒棠便知謝玉樓總要出現的,魔教與長生門,這一戰,端看夜無寐趕不趕得上。
其實更可能的應當是像以往其他門派找上長生門一般,條件一談妥,其餘什麼都好說。
大家都是無利不起早,想來莫列冥應該也不例外,趁著左硯這一死的借口,狠宰長生門一次,這樣未嚐不是最好。
念至此謝酒棠在清晨薄霧中輕輕吐出一口氣,聽見身後有開門的動靜,回頭一看,果然是白深容。
也不知今日吹得什麼風,那人不著白衣而是一身青衫磊落,雖不及白衣有謫仙之氣,卻依舊身形雅逸,落落風華,墨發半束半披,一雙清泉眸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樓主。”
耳邊微風輕微擦過樹梢,謝酒棠看了一會,心底沒來由生出煩躁來,為什麼這個人永遠都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底藏滿的籌算卻密密麻麻,或許也就是這樣的人才天生適合江湖。
而她自己,其實早已不夠與他一較高下的資格。
因為無論誰出江湖棋間,皆感疲憊。
可這麼多年,霜涉星走,在腥風血雨中來回穿走的,除了謝玉樓,她又見到一個白深容。
“本樓主今日回樓中,你呢?”
這麼突然?
片刻後從這句話中晃過神來,謝酒棠連忙拱手俯身恭敬狀:“小的自然跟隨樓主。”
誰想她話音剛落,白深容便笑了一聲:“嗯,願意跟隨就好。”
這是吃錯什麼藥,還是這黑心鬼又有什麼打算了?
謝酒棠驚疑不定地瞧了他一眼,又緩緩斂下眸。
洛君流昨日剛傳信來,說今日便會到,倚魂樓這時候出手顯然不太明智。
何況,她也覺得哪怕白深容要反悔,也不會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想再多也無果,在跳上馬車時,她幹脆什麼也不去想了。
管他呢,隻要不是他親自出手,什麼刺殺也輪不到她。
謝酒棠架著馬車暗想,既然是她來駕馬車,可見白深容匆忙間隻帶了她,絕音那幾人自然依舊待在君梅軒,想了又想,她實在猜不出白深容這是做什麼打算。
馬車平穩地走在街上,謝酒棠漫無目的地掃視著沿街的情形。
正無聊著,身後忽然一陣喧鬧,微微偏頭去看,卻是長生門中一個小師弟趕了過來。
“阿九師姐,你走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啊?”
謝酒棠聞聲停住馬車,低頭看去。
小師弟臉上肉嘟嘟的,因為急匆匆趕過來還喘著氣,看得她很想戳一戳。
“喏,洛師兄托我給你帶的信。”
小師弟又立刻補上。
另一邊謝酒棠真的伸手戳了戳。
“你看完我就帶回去。”
小師弟瞪著眼,吸著腮幫子不讓她戳。
“哈哈哈!”謝酒棠玩夠了就接過那封信。
大致是莫列冥已經到長生門了,隨行的有另外兩大長老,還有十幾位下屬,看樣子暫時是不會與長生門動手的。
將那封信反反複複看了幾遍,謝酒棠才終於鬆了口氣。
剛想交代小師弟幾句話,馬車內卻一聲輕咳。
謝酒棠不爽地撇嘴,用這種方式強調自己的存在感,這人是小孩子嗎?
於是她更不想理車廂裏的白深容了,幹脆跳下馬車溫和地拍了拍小師弟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