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沈佳人一直在跟新夥伴大胖子顧鳴在外麵玩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胖子慢慢維護她,慢慢冒著生命危險去跟她說話逗她笑。沈佳人不懂得他是不是腦袋被門夾過所以精神才會那麼不正常。但有個玩伴的感覺挺好的,至少沒人跟自己玩奧特曼與怪獸的時候他可以扮怪獸。
夜幕降臨後,她才慢吞吞走回家。
一推開門就看到沈良生一個人坐在快要落光葉子的流蘇樹下,就連沈佳人走過去了他也沒有發覺。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遇到什麼不順心或者難以抉擇的事就會一個人呆在樹下沉思。他說:這裏很安靜,適合深思很多事。
沈佳人在他附近玩了會,最後實在餓得不行,正準備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在深思人生的沈良生說話了:“佳人,我們——我們去找許珊珊吧。”
她看著他愣住了,久久才回了一句:“好。”
許珊珊所在的城市距離這偏僻的沿海小村子很遠很遠,沈良生說他們在中國的最南端而許珊珊在中國的南北分界線上。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先要去縣城乘去首府的車,再乘幾天的火車才能到那。
接下來的長途跋涉沈佳人並沒有覺得多累,那是她第一次出遠門,外麵的世界像一張張五彩斑斕的圖畫一下子戳進她心裏。回去的時候就可以向大胖子炫耀:你知道火車嗎?我知道噢就是那種會發出很大響聲而且頭還會冒煙的東西,還有跑得很快比你家那輛黑色四輪還要漂亮的車子,還有一口下去軟軟的甜甜的棉花糖——
額,忘了,大胖子家以前是有錢人,這些東西肯定瞧不上眼。
正當沈佳人沉浸在鹹魚翻身的幻想中時,沈良生突然問了她一句怕不怕?
看著沈良生那張俊毅的臉,她搖了搖頭。
以前跟那群壞小孩打架時,不是沒有受傷過。有一次他們一群人把她堵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她雖然打架蠻厲害的,但那全是因為她不像那些溫室花朵的小孩一樣害怕受傷,她敢拚她不怕疼。但那天他們其中幾個人不知道抽什麼瘋,她咬了他們的手咬了他們的腿扯掉了好幾縷他們的頭發,他們不像以前一樣點到即止了,而是瘋了一樣朝她揮舞那肉肉的拳頭。
雙拳難敵四手,而且還不單單是四隻手那麼簡單。很快沈佳人就開始體力不支,一不留神,從山坡上滾了下去,被不知道是哪個混蛋隨手亂扔的啤酒碎瓶,一下子劃傷後背。
那群人看到沈佳人血紅血紅的後背,全都嚇傻了,踉踉蹌蹌地坐在地上。沈良生經過看到,二話不說抱起她往村醫所趕。
他跑得飛快,一路的顛簸令她背上的痛意又加深了幾分。她聲音沙啞地說:“沈良生我不失血過多死就要被你顛死了。”
他的聲音也很沙啞,“佳人不怕,爸爸在呢,不怕!”
像當年一樣,哪怕不是受傷而是全然不同的環境沈佳人也不怕。因為身邊有沈良生,她堅信,他可以抵擋所有的暴風雨。
“隻是——”沈佳人看著他,憂愁地說:“我們什麼時候回來,不回來了嗎?”
她一說完就被他緊緊地抱住,“回,當然回,我會給你更好的生活。”
片刻沈佳人感到脖頸那涼涼的。扭頭看向窗外,天氣真好,除了有些冷之外。
有人說,命運的長河最喜拐彎,總愛在你得意忘形並計劃好一切後,給你最沉重的一擊浪。
後來,沈佳人曾想過,當麵如果她跟沈良生不出發去找許珊珊。這故事,會不會不一樣。
許多年後,沈佳人仍然能清楚地記得她跟沈良生第一次出現在首府是冬季,那天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由於北方出現嚴重雪災,所有發往北方的車輛都得延遲發車,就連南北分界線也不能幸免。
他們和很多人就這樣被困於火車站,沈良生緊緊地抱著她,迷迷糊糊中沈佳人聽到他說:“同誌,我女兒現在在發燒你幫我照看一下我去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