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正聽著那個人的八卦,“伯父,你說咱們這裏是不是來了大人物?我剛才過來咱們村子的時候,看到一位錦衣公子下馬問路,那長相那氣派,比咱們縣令老爺家的公子還要好呢。他身後還跟著十幾個黑衣侍衛,那架勢,嘖嘖……”
公主插話,“那公子穿著白衣?也許不是,但他看起來二十歲上下,麵相生的偏柔和,一雙桃花眼,嘴角帶笑鉤,習慣性地微笑,看著很和氣很好說話?他的侍衛看起來殺氣很重,雖然看著是手下,但衣服打扮都不像是這個小鎮子的人能穿得起的……是不是這樣一路人?”
幾人都目光呆滯地看著宜安公主。
那人幹笑一聲,“好像是這樣,哎難道他們是來找姑娘你的?”
宜安公主沉著眉目,她也希望來的不是陳昭。但她都逃亡這麼久了,陳昭的腦子又沒問題。這幾天,公主一直在擔心自己和秦景會被追上,可惜她病了,沒法趕路。她隻期待先找到自己的人是大哥,但顯然不是。
不,她還沒有見到陳昭,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公主當機立斷,“徐叔徐嫂,我現在有件大事,需要立刻去鎮子上辦。如果秦景來你們家找我的話,就告訴他我去鎮子上的安和酒樓等他。”
在屋中幾人眼中,宜安公主從來沒這麼嚴肅認真過。大家平時看到的宜安姑娘,總是把秦景指使得暈頭轉向,秦景做錯什麼,她就直接踹他一腳,那個驕橫任性。誰想到她不撒嬌賣癡的時候,不笑嘻嘻的時候,宛如天上銀月,變得這麼高貴不可攀。
“好、好。”一家人呆呆地答應。
公主又指使來徐家做客的男人,“你護送我去鎮上。”
“啊,是!”這姑娘一看起來就是慣常下命令的,在那股氣勢震懾下,男人覺得自己像麵對公主殿下一樣,忍不住就腿軟想跪下叩拜。
雨這時還很大,但已經沒辦法了。男人在公主冷著臉的氣場下,哭喪著臉去牽自己的小毛驢,衣裳都濕得能擰出水了,他還得再回一趟鎮子上。
公主和他一起到了鎮子上,去公主提到的安和酒樓坐著等人。那個人見沒事了,就想開溜,卻被公主用一個“錢”字留下。
清寒中,濕冷的雨水滴滴答答,沿著翹起的飛簷下落,聲音珠玉般清脆,一滴滴,敲在人心,如催命符一般讓人焦躁。
他們在酒樓裏坐了一個時辰,酒樓的生意從清冷到熱鬧再回歸稀疏,外麵的雨下下停停又開始淅瀝,酒旗耷拉在杆子上,街兩邊躲著避雨的路人。人間熱鬧,這麼多的人在酒樓裏進進出出,竟找不到一個跟秦景背影相似的人。
深秋清冷的寒氣滲透,公主的麵容有些白,她捂著嘴咳嗽。
“姑娘?”坐在對麵的男人看她低著頭不停咳嗽,瘦弱的雙肩顫抖,指尖是近乎透明的白色。
公主的咳嗽好容易停下,看到帕子上沾了血。她已經習慣自己這副破身子了,根本沒覺得如何。對麵的男人卻驚訝而同情:花容月貌,卻嬌怯咳血,短命之兆啊。
公主吩咐他,“你去吉盛錢莊見主人,跟他說這幾句暗號,你管他要一百兩,就相當於你的辛苦費了。如果你經過衙門,順便進去通知一聲,就說宜安公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