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嗚嗚地叫著,枯草落葉滿天飛揚,黃塵蒙蒙、混沌一片,令人分辨不清何處是天,何處是地,而站在風沙裏的挺拔身影卻越加的孤單落寞。
顧平生聽見了夏桑說的話,拳頭緊緊攥著,心底卻是生出一股極度的不安。
如果真的是錯過,那麼他又要如何自處?
可是不管是哪個結果,他都想知道真相,他想知道,迫切的想!
“嗯,謝謝你夏桑。”顧平生輕輕頷首。
“不用謝我,因為我所說的真相可能是殘忍的。如果原本屬於你的一切被人侵占,對你來說,又是何等的殘忍呢?”
風更大了,吹的夏桑搖搖欲墜的身影,如同一株即將枯萎的馬蹄蓮。
潔白的花瓣在寒風中戰栗,漸漸被這寒冬摧殘。
時至今日,夏桑是最心虛的那一個人,她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沒有勇氣回頭去看顧平生的眼睛。
她想要他知道……
不是她拒絕了他,而是從頭到尾她就不知道那個人是他,一切都是老天的戲弄。
他們就隻有錯過。
“盡管真相非我所願,我仍舊要去找到屬於我們的過去。”
他的聲音於狂風暴雪裏響起,擲地有聲。
既然他不能得到一個好的結局,那麼總是要得到一份完整的過程。
“嗯。”夏桑默默點頭。
因為夏桑在這裏,顧平生原本有很多藏在心裏的話想要告訴蘇安安,但此時都隻得作罷。
倒是夏桑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開口詢問:“三哥這個月素食,是為蘇小姐嗎?”
顧平生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幹淨的方巾,他彎下腰,一手扶著冰涼的墓碑,另一隻手則用方巾擦拭著照片上的汙漬,盡力想要恢複那人的容顏。
“是啊,這畢竟是我能夠為她的最後一件事情。”
暴風雪襲來,塵沙四濺,他站在昏暗的蒼穹之下,琥珀色的眼底散發著溫暖和明淨。
因為他的眼裏有美好的流光,即便沾染汙漬,也無法掩蓋他眼中的光華。
那些柔軟的光束,拚湊成一段模糊的記憶。
從頭到尾,那都是屬於顧平生一個人的過去。
夏桑站在他身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顧平生,他分明在她眼前,可此刻她卻有一種錯覺,眼前的人仿佛是天邊月,不可捉摸,他的笑容和表情都是那般的輕柔飄渺,像是一陣輕薄的羽紗,下一刻就要隨風而去。
為她。
果然,還是為她。
她大概明白顧平生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的意思,應該就是在反諷顧家人吧。
他的深情難能可貴,夏桑一點都不怪他,甚至還很內疚。
兩人祭拜完蘇安安之後,顧平生親自開車送夏桑回錦繡花城,順帶去將那幅油畫取走。
夏桑二話不說,讓容媽將東西搬出來。
顧平生看著那幅油畫,整個人如雷劈過,抱著那幅裱裝好的油畫又哭又笑,眼裏湧蕩起陣陣黑色的漩渦,仿佛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吞噬。
夏桑站在一邊,默默看著他,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溫潤有禮的顧平生如此失態。
他看著那幅油畫,視線卻被永久定格在畫中的人影上。
毫無疑問,那個穿白襯衫的少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