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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聽了楚懷等人所言, 楚岐頓時大驚。

“老祖宗說, 他陽壽將近, 自顧不暇, 以後就管不了楚家了, 讓我們……讓我們好自為之。”楚懷看似三十許, 實則放到外邊已經是安享晚年的古稀之年了, 他年歲與楚岐相仿,可現在說著說著,哭音都出來了。

今天之前, 他們還想著,楚岫陽壽將近了,最好找個機會到楚岐身邊服侍去。那樣也好依舊讓自己的子子孫孫沾染著仙氣, 說不定有朝一日他們的後代裏也能出個仙人。

可事到如今, 人家真讓他們滾蛋了,還說整個楚家都不管了。眾人竟然絲毫也沒覺得鬆了口氣, 一點都不高興, 反而是從心底裏湧上來一陣的彷徨無助, 空蕩蕩的沒個著落, 就跟個沒娘的孩子一樣。

行雲宗是新近崛起的中型宗門, 他們楚家更是在這個新近崛起的宗門庇護下生長起來的小修真家族。這就是一根蓬勃生長的小樹苗, 與在小樹苗的樹蔭下麵哆哆嗦嗦探出頭來的小嫩芽的關係。楚岐再怎麼前途無量,畢竟今日為止他不是還沒立起來嗎?楚岫說是陽壽將近,但不是還有兩甲子多一點嗎?

反正楚懷是悔恨的不要不要的, 他幹嘛別人怎麼說, 自己也便怎麼想啊?兩甲子……真的很短嗎?反正他楚懷,甚至他楚懷的兒子、孫子,定然是已經活不到兩甲子了。那他有什麼依仗輕慢一個過了冥水劫的金丹中期老祖宗?

別說是楚懷他們這些雜役,就是楚岐的臉色,如今也是難看至極。他還以為方才楚岫揮袖而去隻是怪責他一時孟浪,難不成並非如此?這位老祖宗是對整個楚家都有了不滿?

“這……叔父……老祖宗是一時想差了,我去勸勸,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楚岐一臉焦急的走了,他臨走時太過明顯的驚慌失措,反而讓楚懷更沒底了,但也給他們增添了一點難以名狀的希望。

考慮再三,楚懷這幫人轉身就又回常平峰去了。

畢竟老祖宗很疼楚岐,幾乎將他視為親子。這次雖然老祖宗是生氣了,但說不定就能讓楚岐給勸回去呢?

楚懷這群人,是長年累月做常平峰的雜役的。楚岫對他們寬厚,活計輕鬆得很,楚岫本人手又鬆,總有好東西漏下來,絕對是皇帝也不換的日子。所以眾人折騰了一夜,到不久前才算稍微死心。

楚岫這下不要他們了,他們就得去行雲宗的雜役司報備,然後等著雜役司的管事們重新給他們分配。但就算是好運氣的再分配到其它金丹真人的峰上麵去,也不可能再像在常平峰這麼輕鬆優渥了。

甚至於……要是被分到某些“聲名遠播”的峰上頭去,還動輒就有性命之憂。雖說除非有巨大的利益在前,否則正道修士很少動輒殺人,佛子怕沾因果,道修忌諱惡煞。這些東西都看不見摸不著,但又確確實實影響到各人的修真路途。可上了修真宗門的雜役那就不算是百姓了——這話誰說的不知道,但基本上已經被修士們普遍承認了。

尤其他們身為楚家人,卻被楚岫給開了。到底為什麼開了他們,楚岫不說,他們表麵上一臉委屈,實際無論裏外人,心裏卻都明白得很。

像是他們這種人,若是被趕回了雜役的院子裏,除非楚岐得證金丹,自己立起了峰頭,否則他們剩下的半輩子就都要做外圍最髒最累的活了。但是,就算楚岐立起峰頭還會特意把他們這些被養懶了的人找過去當雜役嗎?

——楚岐可沒有楚岫那麼好說話,那麼手鬆,那麼……好糊弄。

卻說楚岐距離常平峰還有一段距離,就感覺一股推拒之力,迎麵擠壓而來。他沒辦法,隻能落在地上,走到常平峰山腳下麵,然後就再也靠進不了半步了。顯然在楚懷一行人之後,他也被列為了拒絕往來戶。

“老祖宗!楚家二十三代孫楚岐有事求見!”楚岐在山門外一聲又一聲的傳音,可直到楚懷他們回來了,常平峰也依舊安安靜靜的立在那,沒有一絲回音。

楚岐在外邊站了一個時辰,最終眉毛一挑,冷哼一聲:“哼!來日我得證金丹,必然再來拜會!”他雖然在行雲宗不算是頂尖的,可也是天之驕子,耐著性子到如今,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他放的這狠話有多少底氣,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