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隻在夜裏哭(新)10(2 / 3)

嗬嗬。莫天賜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陸塵埃渾身一陣發冷,她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她此時此刻,已經明白事關重大。

莫天賜說,我要說的說完了,你回去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你到底要怎樣?陸塵埃問。

我要你甩了他。

那天陸塵埃連自己怎麼回寢室的都不知道,她看到叮當空白的床位,想起視頻裏叮當和魏星沉糾纏在一起的身體。

她忽然有些作嘔,她衝進衛生間,猛烈地幹嘔起來。

駱翹看到她幹嘔問她怎麼了,還擠眉弄眼地說,不會有了吧。

駱翹知道陸塵埃最近的不對勁,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艾而藍的事陸塵埃才悶悶不樂,但她以為這件事不算個什麼事,魏星沉對陸塵埃的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就算現在有這麼一事,那也是艾而藍自作多情。

她覺得魏星沉隻要跟陸塵埃一解釋,兩人就完美地和好了。誰知道這兩天魏星沉沒在學校,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她本身想和以前一樣開玩笑逗陸塵埃,誰知道看到陸塵埃紛至遝來的淚水立刻亂了手腳,慌聲問,你怎麼了塵埃。

陸塵埃看著駱翹關切的臉,衝她搖了搖頭,隻說可能因為沒吃飯的緣故吧。

駱翹立刻把她扶到床邊,給她倒了杯熱水,說去幫她買吃的。

駱翹前腳剛走,叮當便回來了。叮當本身在寢室門口猶疑地探了下頭,但陸塵埃很清楚地看到了她。

她說,叮當你進來,關上門。

叮當遲疑了下,終是怯生生的走了進來。

她一進門便關上寢室門上鎖,咚的一聲跪在陸塵埃麵前,她說,塵埃姐,我對不起你。

陸塵埃看著叮當,她低著頭,隻露出一邊潔白的臉和小巧的耳朵,她的姿勢是顫巍巍的,她常常像一隻膽怯的小鹿跟在她和駱翹身後。

但最後,就是這隻膽怯的小鹿,將她推進了萬丈深淵。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陸塵埃壓抑著憤怒,流著眼淚問道。

塵埃姐,叮當身子像都篩子似的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最後她也哭了起來,對不起,塵埃姐,我沒辦法,我爸爸……我爸爸他欠人很多錢,如果我不這樣做,拿不到錢,他會被人砍斷手腳的。嗚嗚嗚——

叮當捂著臉,眼淚從她的指縫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俯下身抱住陸塵埃的腿,塵埃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給你了多少錢?陸塵埃問。

二十萬。

二十萬。陸塵埃吸了一口氣,很好,二十萬,對於普通學生來說,聽到這個數字確實要吸口氣。

所以,你決定犧牲我和星沉的愛情去換取你父親的手腳嗎……

塵埃姐,對不起,我知道我白眼狼,我知道我賤,我知道……

咚的一聲打斷了叮當的話,叮當看到,陸塵埃直愣愣地也跪下身來,跪到了她麵前。

她雙眼木然地望著自己,叮當,這次算我求你好不好,你把錢還給莫天賜,不要起訴星沉,我以後會想辦法找錢給你……

叮當從沒看到過陸塵埃這樣,她嚇了一跳趕忙拉陸塵埃起身,眼淚流得更洶湧了,塵埃姐,我對不起你!

叮當!陸塵埃抓住叮當的褲腿,我求你好嗎,你不要犧牲我和魏星沉的愛情,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塵埃姐,對不起,我沒辦法的。說著叮當丟下她,轉身跑出了寢室。

那一瞬,陸塵埃的世界裏,天都塌了下來。

駱翹回來看到的便是這番場景,陸塵埃跪坐在地上,滿臉的淚水,駱翹立刻把她扶到了床上。

那兩天,陸塵埃一直維持著這樣的情況,她要麼坐在電腦前上網,要麼就是不停地流眼淚。

陸塵埃看到了網絡上關於星際國際的消息正如莫天賜所說,遭遇經濟危機。

駱翹回來也從她父親那裏聽說了星際國際的事,她說,塵埃,你別難過了,魏星沉這幾天沒來道歉是因為他被他爸爸抓回家了。他們這次要遭大難了,聽說他爸爸的產業快不行了。

是嗎?她輕飄飄地笑道,剛好,魏星沉也背叛了我,我可以趁這個機會跟他分手。

啊!駱翹皺眉,你別亂說,你不是那種人。

我怎麼不是那種人,翹,我也要為自己的將來考慮啊,我以前跟魏星沉在一起就是覺得他家有錢,現在沒錢了,他又有新歡,我何必再跟他在一起?

塵埃,你說的不是真心話。駱翹心疼地看著她。

嗬嗬。駱翹你真傻。陸塵埃說完,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好了,夢醒之後,她依舊可以假裝生氣地聽魏星沉解釋,然後大度地原諒他刁難他,讓他一輩子都寵著她。

可是,這始終不是夢,是她擰了自己會痛的,清清楚楚的現實。

她和魏星沉的分手,很快傳遍了朋友圈,以及整所A大。不少人為他們唏噓,說原來連他們都逃不過畢業前分手的魔咒。

大三快結束了,陸塵埃開始化傷心無望為力量,將所有的情緒都投在了論文上。

駱翹不死心地撮合著她跟魏星沉,經常喊一桌人出來玩,其實也是為了讓他們倆有互相說笑的機會,但次次他們都冷麵相對。

而且駱翹發現叮當也變得很奇怪,連回寢室都不再回。駱翹問她,她說畢業了要找實習單位很難,最近一直都在外麵找工作,和同學擠在招待所裏住。駱翹也沒放在心上。

最後一次聚首是考試那天晚上,依舊是駱翹喊的大家,那天晚上,陸塵埃難得地興起,挨個敬酒,她大喊,終於擺脫了A大,要找個新男友了。

駱翹偷眼看魏星沉,他一臉沉痛地坐在那裏。她立刻拉了拉陸塵埃,解圍道,找個屁男朋友,以後要為工作奔波了。

嘁,說不定我找個富二代,以後就當闊太太。陸塵埃不服。

是啊。莫天賜難得好心情地賠笑,你看我這個富二代怎麼樣?

頓時一桌人驚了,陳爍看著魏星沉暗沉的臉色,立刻站起身說,星沉,我們去買點酒。

陸塵埃卻衝莫天賜笑道,你?你愛我有多少?我告訴你,我前男友能為我挨刀,眼眨都不眨一下。

陸塵埃說這句話時,像說著別人的事情,笑得沒心沒肺。駱翹已經在桌下擰她了,她卻依舊不為所動。

莫天賜當下走到消夜攤旁邊賣水果的攤子,給了老板一百塊錢,拿回一把水果刀,扔在陸塵埃麵前說,挨刀算什麼,就算你現在捅我一刀,我眉頭都不皺一下。

莫天賜!駱翹突然跳出來,哪兒涼快你滾哪兒去,哪有你這麼調戲兄弟女朋友的。

別介啊駱翹,雖然我跟星沉是兄弟,但他現在跟陸塵埃分手了啊,我得立馬趁機利用機會啊。

陸塵埃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放手裏掂量著,她甜膩地笑望著莫天賜,撒嬌道,你說的哦,不管我捅哪裏,你都不動一下。

是,我說的。莫天賜當然知道陸塵埃心裏對他的恨意,但他想,如果不讓她出這口氣,她恐怕永遠都要痛恨他。不,他要她報仇,然後他們公平位置,才能相戀。

好。陸塵埃突然翻轉過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捅向了莫天賜的心口。

塵埃……一桌人驚呼。陸塵埃的刀拐了一點點,莫天賜的手臂頓時血流如注。

莫天賜一動不動,仿佛流血的不是他,對著陸塵埃淡笑道,塵埃,你剛剛答應過的,做我女朋友。

好。我做你女朋友。陸塵埃幹脆地站起身,轉身走出眾人的視線。

那晚莫天賜很快被送到了醫院包紮,一群人作鳥獸散,但剛剛的一幕卻在陳爍心裏留下了巨大的震撼。

他不知道陸塵埃什麼時候變成這麼決絕的人了,他隻是看著身邊的好友魏星沉,他一整晚都沒有說話,一直沉默地看著他們,但眸子裏卻充滿了悲慟。

瘋子!真是兩個瘋子!駱翹在叮當耳邊感慨,叮當麵無表情地跟隨駱翹走著。

最後她說,駱翹姐,我找到了工作,明天準備搬出寢室,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駱翹看著安靜的叮當,想著不正常的陸塵埃,突然悲從中來。

她們真的要分開了,從此再也不會相攜去吃飯了,不會一起在寢室八卦了,不會一起買漂亮的衣服,不會一起唱歌到天亮。

他們很快要步入社會實習,將自己在社會的大染缸裏變成一個不動聲色的人,從此以後隻有忙碌和距離。

這一刀後,他們終於散落天涯。

到現在你可曾後悔?駱翹問她。

陸塵埃搖了搖頭,為值得的人,做值得的事,有何後悔。

講了一晚她有些口渴,去拿水時,她拉開了一線窗簾,原來天已經快亮了,蒙蒙的灰色讓她覺得很安全。

她特別怕青天白日,所有的真相都無處遁形。

距離陳爍生日不過短短一晚的時間。她卻再次覺得翻天覆地,一如當年。

她從沒想過將這個秘密揭露於人前,可這世間沒有一個人可以抵擋現實帶來的兜頭暴雨和措手不及。

她日日擔心真相被魏星沉知道,但昨晚魏星沉抱著她痛哭時,她忽然發現,他們早已長大,他們不再是當初麵對事情束手無策的小孩。

她曾經以為,當她卸下枷鎖那天一定會哭,但沒想到,更多的是釋懷和暢然。她聽著魏星沉一句句地對她說我愛你,心裏被一種叫幸福的泡沫鼓脹著。

她的守護天使回來了。所以不管曾經她身上有過多深的傷口,此刻都不藥而愈。

魏星沉甚至握著她的手,說,塵埃,嫁給我,我們明天就去結婚。

她駭然大笑,魏星沉,我們都三年沒在一起,已經不了解彼此的性格……

我了解你,你一直是你。魏星沉焦急地打斷她,撫著她的頭發低聲說,塵埃,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再次失去你,我不能承受。

陸塵埃眼底有一層層水霧升騰,模糊了她的眼眶。她說,我也是。

我也害怕再次失去你啊。人潮茫茫,如果我們不握緊彼此的手,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被衝散了。

魏星沉,以後,你一定要緊緊握著我的手,不要再讓我走丟了。陸塵埃哽咽。

嗯。我不會讓你再走丟。那一刻,隻有魏星沉知道,這句承諾多麼沉重,與心甘情願。

之後的幾天,陸塵埃跟魏星沉開始像重修舊好的戀人,魏星沉每天都很忙,但依舊會接她吃晚飯,然後把她送到蜉蝣。

魏星沉對她溫柔得不像話,她取笑魏星沉好像把她當一尊玻璃娃娃。魏星沉卻說,你是我一生的珍寶。

以前魏星沉很少對她說甜言蜜語,但現在把甜言蜜語當飯吃,他說他要把虧欠她的所有甜言蜜語都補給她。

魏星沉還帶她去看送她的那套房子,簡約的風格,有她喜歡的胖熊公仔,藤編吊籃,複古沙發。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邊還站著她喜歡的人。

她忽然有些淚凝與睫,魏星沉抱著她站在陽台上看著不遠處的香江,說,塵埃,和我一起回去和爸媽吃頓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