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姑娘低頭一瞧,咦?盒子裏一對兒碧璽石的佛珠手串,一對兒碎鑲祖母綠銀手釧,這兩對稍大點兒。另有兩對小點兒的,分別是一對兒粉色珍珠手釧和一對兒珊瑚手釧。
阮蓁拿了那對珍珠手釧,常樂公主則拿了那對珊瑚手釧,往腕上一套,正好!
底下的人一看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那送禮的人分明是知道老太君最是疼愛這位五姑娘,才著意送了兩對兒小點兒的,剛巧今兒六公主在,可不就一人一對了嗎?
阮蓁今日恰好穿了件玫紅刻絲海棠小襖,配上粉色的珍珠手釧,一抹瑩潤的粉白在腕間若隱若現,好看極了。
一個穿著鵝黃衫裙、瞧著比阮蓁大上兩歲的小姑娘坐在下麵,看得眼熱,手使勁的揪著衣角,巴巴地看著阮蓁。
“你個不爭氣的!”說話的婦人是阮蓁的二嬸嬸王氏,見女兒想要又不敢自己去爭,低聲罵了一句,轉頭卻是笑著對老太君說:“娘,您瞧,婉怡也想給您老人家拜個壽呢!”
阮婉怡剛要說不,卻被王氏在背後推了一把,當即踉蹌了幾步,待回過神來已經站了出來。
這麼多人看著自己,阮婉怡腳底發軟,不知所措地看向王氏:“阿娘……”
“瞧這孩子!還不好意思了!”王氏訕訕一笑,催促阮婉怡,“快說啊!”
阮婉怡緊張極了,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結結巴巴半晌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急得兩眼通紅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常樂公主平時就不喜歡阮蓁這個二嬸嬸,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教出來的兩個女兒阮婉然和阮婉怡,一個虛偽,一個不講理,都是討厭的家夥!
現下她冷眼瞧著阮婉怡的窘態,忍不住幸災樂禍,“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她不笑還好,一笑,阮婉怡“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堂中眾人麵麵相覷,有幾個愛嚼舌根的當即交頭接耳。
“哎喲,你說,這庶出的就是跟嫡出的不一樣,瞧瞧人家五姑娘,再看看這個……”
“可不是!差太多了!你看啊,大房是安遠侯,三房是宣平侯,就這個二房啊,什麼都不是……”
“這能怪誰,誰讓二房是庶出呢!要不是老太君仁義,他們還能住在侯府裏?”
“……”
王氏聽著耳邊的竊竊聲,心中又惱又恨,偏偏麵上還不能顯出來,一把將阮婉怡拽了回來,賠笑道:“婉怡還小,難免緊張,難免……”
她心裏暗恨女兒不爭氣,手上就失了力道,把阮婉怡捏疼了,頓時哭得更加歇斯底裏。
老太君下首左側坐著的身穿櫻草底素麵妝花褙子、麵容姣好神色溫柔的年輕婦人正是老太君的三子宣平侯阮澤的夫人劉氏。
劉氏素來心軟,平日裏雖也是不喜王氏諸多算計,但到底見不得孩子哭得這樣心酸。再者,今日是老太君的壽辰,王氏這樣放任阮婉怡當著眾人的麵哭,豈不落人口舌?
劉氏起身走到阮婉怡麵前,褪了手上的琥珀連青金石手串,彎下腰哄她:“婉怡別哭,你瞧,三嬸嬸把這個給你好不好?”
“我不要!”阮婉怡看也不看,手一揮,劉氏手上的青金石手串就飛了出去,阮婉怡還嫌不解氣,狠狠推了劉氏一把,口中大叫:“你走開!誰要你假好心!”她嫉恨阮蓁,順帶著把劉氏也恨上了。
劉氏被她推得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阮蓁一看,連忙上前拉住劉氏的手,關切地看她:“阿娘。”
“阿娘沒事。”劉氏微微一笑,摸了摸阮蓁的頭,牽著阮蓁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該做的都做了,阮婉怡既然不領情,那她又何必再自討沒趣。
“行了!”
老太君一拍桌子,對著王氏擺擺手道:“帶著孩子下去吧,鬧得我頭疼……”
王氏雖心有不甘,卻也隻能咽下這口氣,拉著阮婉怡出去了。
老太君看著母女二人的身影搖了搖頭,她心裏知道王氏暗地裏總埋怨自己偏心,可她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教出來的女兒是個什麼樣子!要是怡姐兒有囡囡一半乖巧懂事,自己豈會不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