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不做聲,默認。
“吧唧”阮蓁突然踮起腳,在他臉上大大親了一口,然後退後一步,背著手,笑眯眯道:“謝謝大哥哥!”
笑得像隻偷著了腥的小奶貓兒。霍成看著她,眼中帶了些微無奈,些微寵溺。
阮成鈺看著麵前一大一小兩人的互動,突然有些後悔讓霍成來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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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的時候,阮澤跟阮蓁說了讓她入學的事,等過完年就讓她向府中的西席先生行拜師禮,和阮成軒、阮婉怡一起上課。
阮蓁自然高興壞了,胃口大開,就連劉氏給她夾她不愛吃的白切雞,她都吃得津津有味。
不一會兒,阮成鈺吃完了,便回了涿平院。
冬節過後國子監停課,一直到過完元宵才再度開課,雖然沒有了課業,但明年八月,阮成鈺便要參加鄉試,是以還是如往常一般,每日晨起晚間都要溫書。
阮成鈺前腳剛走,阮蓁端起手邊的甜白瓷小碗,一口氣把劉氏給她盛好的滿滿一碗烏雞野菌湯喝了個底兒朝天,“爹爹,阿娘,我喝完了!”
說著跳下椅子就要去追阮成鈺,劉氏忙拉住她,拿絹絲帕子給她抹了抹嘴,叮囑道:“剛吃完飯,不要跑,慢慢兒走,當心一會兒不舒服。”
“嗯嗯!”阮蓁仰著臉任劉氏擦嘴,胡亂點頭應著。
也不知有什麼事,急成這樣。劉氏放下帕子,輕點阮蓁額頭,笑道:“行了,去吧,看把你急的!”
阮蓁抿著嘴笑了笑,牽住早在一旁候著的方嬤嬤的手,出了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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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平院與竹肅齋相距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不用丫鬟通報,阮蓁徑直往書房去。
阮成鈺正伏在黑漆嵌螺鈿雲龍紋劍腿長桌上看書,聽到動靜抬頭看來,待見是阮蓁,他放下書,繞出長桌,“囡囡怎麼來了?”
“哥哥不必管我。”阮蓁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哥哥的書房。”
竹肅齋也有書房,可那是爹爹處理公文的地方,不像哥哥的書房才是讀書的。阮蓁一想到她馬上也要讀書了,就覺得高興。
自小看著她長大,阮成鈺幾乎立時就明白阮蓁在想什麼,想了想,道:“那囡囡隨便看看,哥哥先去溫書。”
若是他在一旁看著,妹妹反倒要不自在了。
阮蓁連連點頭,待阮成鈺重新坐回去,她才小小鬆了口氣,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仔細打量著書房的每一個角落,每一件擺設。
她從前也常來阮成鈺的書房,但那都是來玩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細細地看過。
阮蓁從牆角的酸枝木雕四君子石麵高幾看到壁上的山水畫,再從長桌上的青花梅蘭竹筆洗看到一側的黃花梨有束腰三彎腿矮榻,越看越覺得心裏滿是歡喜。
她邁著小短腿兒跑到長桌前,扒著桌邊對阮成鈺道:“哥哥,我也想有個自己的書房。”像哥哥這樣的書房。
長桌上的紫檀筆架上依次掛著五支筆,阮蓁挨個用小指頭小心翼翼地戳一戳。明明平日裏見過無數次的東西,現在卻好像第一次見似的,新奇極了。
阮成鈺便讓阮蓁站在自己雙腿間,取下一支羊毫筆,沾了墨,握著妹妹小小的手帶著她慢慢寫字,對她說:“你現在還小,等你再大些,有了自己的院子,自然會有自己的書房。”
“等轉過年,哥哥就帶你去四寶齋買筆墨紙硯,好不好?”阮成鈺對阮蓁一向有求必應。
當然好,阮蓁恨不得現在就去,不住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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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幾日,這天,阮蓁剛吃完早飯,便見常樂公主急匆匆地衝了進來,連氣都顧不上喘,對阮蓁道:“阮蓁,我大表哥要走了!”
阮蓁愣了愣,呐呐道:“可是今天才初七啊……”不是說初十才走嗎?
“我也不知道。”常樂公主撇撇嘴,“他剛才進宮來跟父皇母後辭行了,我一聽就溜出來找你了。”
她其實也挺想大表哥快點走的,因為他實在太嚇人了,就算知道他不會殺她,可是她一對上他那雙眼睛就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但是她知道阮蓁肯定不舍得大表哥走,所以就趕快跑來通知她了。
常樂公主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怎麼大表哥對別人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對阮蓁就那麼好,聽說她生病了還特地給她刻木雕!而且自己膽子這麼大都怕大表哥,阮蓁竟然一點兒也不怕。常樂公主覺得她以前可能小看阮蓁了。
“哥哥。”阮蓁咬唇,看向阮成鈺,“你帶我去送送大哥哥好不好?”
她不想連見都沒見他一麵,就讓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