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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他看起來好似真的很不好受。阮蓁頓了頓, 慢慢收回手, 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垂眸看了看, 霍成闔眸倚著她的肩, 像是睡了過去。

她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唯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 在車壁上掃了一圈, 忍不住又看向霍成。

他閉著眼熟睡,麵上沒了平時的冷肅,眉眼舒緩, 就連唇角都帶著極難見到的淺淡笑意。

這樣看著,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其實他的眉眼是很好看的,即便是與如今深受鄴城貴女追捧的徐朗相比, 他也不差分毫。隻是徐朗儒雅俊逸, 他則多了幾分英武。

定國公府與宣平侯府僅隔著一條街,不多時馬車便停了下來。

阮蓁叫了霍成一聲, “大哥哥, 到了。”

霍成坐直身子便聽她“嘶”了一聲, 他轉頭, 擰眉道:“怎麼了?”

小姑娘捂著肩膀, 濕漉漉的大眼睛裏滿是控訴:“疼……”

僵著的時候尚不覺得, 一旦放鬆下來,便覺得肩膀又酸又疼,她眼裏不覺就積了一層霧氣。

對上她的目光, 霍成稍稍一愣, 她看他的目光讓他生出一種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的錯覺,一時間無奈又心疼,“我給你揉揉?”

她卻不肯,捂著肩膀往後挪了挪,審視道:“大哥哥酒醒了?”

他頷首,欲蓋彌彰地解釋:“我酒醒得快。”

“哦……”阮蓁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轉而催促他,“大哥哥快回府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霍成看了她一眼,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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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帝登基三十餘載,南疆始終是他最大的心病,如今霍成主動向他請兵攻打南疆,他猶豫了幾日,最終還是答應了。不過他隻給霍成兩年的時間,兩年之後不論勝負,霍成都要班師回朝助太子一臂之力,因為那時,成帝的身子便要到了油盡燈枯回天乏術之時。

聖旨下來的時候,阮蓁正與常樂公主坐在錦元殿前殿的紫檀嵌雲石羅漢床上玩雙陸,琉璃從殿外進來,附在常樂公主耳邊低語幾句。

“大表哥要去南疆了。”常樂公主言簡意賅地轉述給阮蓁,“父皇已經下了聖旨了。”

“嗯。”阮蓁點了點頭,拋起手中的骰子,骰子落在小幾上,轉了轉,朝上的是六。

她看著棋盤稍作思忖,拿起棋子走了六步。

“你怎麼反應這麼平淡?”常樂公主以為她至少該驚訝一下,餘光一轉卻見棋盤上阮蓁的白棋已盡數越過她的黑棋移出棋盤,她的注意力瞬時被奪走,“又輸了!”

她撇了撇嘴,不甘不願地從手邊的荷包裏掏出一顆金瓜子遞給阮蓁,埋怨道:“你就不能讓我贏一次嗎?”

阮蓁抿著嘴對著她笑,思緒卻不知飄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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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末,阮蓁同常樂公主告辭,走出永安宮,剛出了景和門,便見到了正往這邊而來的常堅,她愣了愣,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

“五姑娘。”常堅也看到了她,揖了揖手,“五姑娘是從永安宮裏出來?”

阮蓁說是,也問他:“你要去哪兒?”

“也是永安宮。”常堅道,他拎起手裏的兔籠給她看了看,主動解釋道:“主子就要出征了,我也隨著一同去,把兔子放在府裏怕那些下人不盡心,索性拿到宮裏讓常樂公主先養著。”

“這是大哥哥養的兔子?”阮蓁又問。

“是也不是。”常堅點頭又搖頭,意有所指道:“這兔子是主子春獵那日特地抓來的,原是想送給什麼人,但最後不知為何又沒送成,就留在府裏養著了。”

阮蓁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的小兔子。

這隻兔子與穗穗差不多大小,模樣也像極了,隻是……

她看著兔子額頭正中的一點紅色,心裏好奇,忍不住指著那個紅點問道:“這是你給它點上去的?”

“這可不是!”常堅連連擺手,“是主子親手點的。”

他看了看阮蓁眉間的紅痣,又低頭瞅了眼兔子,笑道:“它跟五姑娘倒是有緣。”

豈止是有緣。阮蓁想起春獵那日霍成來到她院中見到穗穗之後的臉色,她原以為他是與徐朗有什麼嫌隙,這才不高興,現在才明白他是在生氣他想送給她的東西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她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忽聽常堅道:“我記得五姑娘也養了隻兔子,是嗎?”

不等阮蓁點頭,他又道:“那正好!我就把它交給五姑娘了!兩隻兔子也好做個伴兒!”

說著就把手中的兔籠塞到阮蓁手裏,急急忙忙旋身往回走。

“等等!”阮蓁忙叫住他,“它有名字嗎?”

常堅笑了笑,道:“自然是有的,主子給它起了個名兒,叫雪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