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阮蓁喃喃道。
可她方才看到的那人分明就是阮婉然,她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麼?
丫鬟點頭,道:“長公主還特地命侍衛日夜在院前守著,不許她踏出院門一步,姑娘還是別問了,快些進去吧,外頭冷。”
阮蓁朝她微微頷首,旋身進了屋子。
劉凝今日也來了,此刻正坐在黑漆嵌螺鈿羅漢床上同一個鵝蛋臉兒少女玩雙陸,見了阮蓁,她瞥了她一眼,神情間多有不屑。
自那日她從她手裏要回年年,她見了她就是這般神情,好似她才是那個腆著臉搶別人愛寵的人。阮蓁理也不想理她,徑直走到南炕邊。
見她來,小皇孫往裏挪了挪,殷殷道:“小姑姑坐這裏!”
他正和常樂公主玩藏鉤,一人將玉鉤握在手中,另一人猜在哪隻手中。他已經猜錯了好幾輪了,就想找阮蓁搬救兵。
聽到他的稱呼,劉凝扔下手裏的骰子站起身,理了理裙擺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小皇孫這可叫錯了,阮蓁並非皇室中人,怎能擔得起小皇孫一句姑姑?”
小皇孫長到如今見她的次數還及不上阮蓁,卻對她這副眼高於頂的清高姿態印象深刻,當即委屈地癟癟嘴,往常樂公主懷裏一投,仿佛這樣就有了底氣。
昇兒才多大,就連四哥都不急著拘束他,她劉凝算什麼?遑論就連父皇也默許阮蓁叫他一聲舅舅,昇兒叫她一聲姑姑有何不妥?輪得到她來管?若不是顧及著在場眾人的視線,常樂公主真想端起炕幾上的茶盅扔到劉凝那張臉上。
與一個孩童這般計較,她倒是越發長進了!
阮蓁傾身摸了摸小皇孫的頭,安撫地對他笑了笑,這才轉眸看向劉凝,“我自是擔不起小皇孫這樣叫我一句姑姑,可小皇孫願意這般叫了,我也隻好硬著頭皮挺著脊梁受了。”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問道:“隻是不知文安郡主是何等身份?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教訓小皇孫,倒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她貫會一針見血,這一問問得劉凝瞠目結舌。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正當此時,早先與劉凝一道玩雙陸的鵝蛋臉少女站起身,掩唇咯咯笑了兩聲,嗔怪道:“阿凝姐姐真是小心眼兒,不就是輸了一局,被我拿走了你幾顆金瓜子,怎麼就跑到別人這裏來撒氣來了?還是說,你瞧見小皇孫與常樂玩藏鉤,你也想玩?”
劉凝瞪她一眼,道:“誰想跟她玩!”
她嘴上這麼說,心裏卻知道她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為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由對她心生感激。
鵝蛋臉少女受了她感激的神色,輕笑著問常樂公主:“常樂莫不是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寶嘉表姐啊!”
常樂公主這才想起來,半月前平陽長公主與駙馬和離,攜女回了鄴城,那天她正巧出宮去了,沒見著她們。
趙寶嘉生得一雙肖似平陽長公主的丹鳳眼,眼角上挑卻並無傲慢之色,反倒是明快爛漫。常樂公主見了便心生好感,笑著叫了一句,“表姐。”
“這位便是阮蓁妹妹吧?”趙寶嘉轉頭看向阮蓁。
她阿娘說是有個長公主的封號,可當年未出閣時與成帝並無多少交情,又不似光化長公主那般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即便是回了鄴城也無甚依仗,更遑論為她尋個好夫家。這勢必要她自個兒爭取。是以回鄴城前她早已著人打探清楚鄴城貴女的情況,自然知道這個眉間一顆美人痣的絕色少女就是宣平侯府嫡女阮蓁。
思及阮蓁背後的兩座侯府,她便生出了結交之心,是以神色間很是親近。
她見麵三分笑,阮蓁自然不會不給她麵子,便也噙著笑叫了句:“寶嘉姐姐。”
若照她以往的叫法,此番該喚趙寶嘉趙家姐姐,可她思及平陽長公主和離之事,便換了個叫法,倒也合適。
聽她對自己的叫法,趙寶嘉便知道這是個玲瓏剔透的人,一時間笑裏便多了三分真心,挨著阮蓁坐下與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其間劉凝幾次三番給她眼神,她也隻當沒看見。
方才那事她雖出麵為劉凝找補了一番,心裏卻也徹底明白,劉凝不是個聰明的夥伴。
小皇孫背後是太子,日後這大奕江山的主人,即便是劉凝的父親睿親王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堂而皇之地以此等語氣教訓他的長子,這劉凝倒是大膽,不止教訓了,還順道踩了一腳宣平侯府和老太君的寶貝眼珠子。
這等蠢人,若她一直與她作伴,少不得哪天被她連累了,還是盡早遠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