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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那身著茜紅蘭花蝴蝶大袖衫, 下配綾白羅裙的可不就是阮婉怡?阮蓁今晨出門前與她打了個照麵, 那時她便是這麼一身裝扮。

阮婉怡身側的男人轉過頭與她說話, 趙寶嘉一眼便認出了他, 她看了阮蓁一眼, 麵上也是掩不住的詫異, “齊王表哥?”

齊王的母妃柔妃當年也曾憑著嬌嫩的好顏色獨占成帝恩澤雨露, 有這麼一位寵冠後宮的母妃,齊王的樣貌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相反,他修眉朗目, 身材頎長而容貌昳麗,天生自帶一股多情風流的韻味。他那雙桃花眼若是含了笑意看著誰,便會讓那人覺得自個兒是被他放在心裏獨一份兒的存在。他也深諳自己這副外貌的便利, 將它發揮到了極致。

——他那王妃柳氏可不就是被他這副模樣給迷了心神, 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連帶著英國公一脈盡數歸於齊王一派。

目下他不知跟阮婉怡說了什麼, 惹得她低著頭露出難得的嬌態。二人相攜著進了翠玉軒, 看樣子是要給她買珠寶首飾。

翠玉軒是鄴城最好的首飾鋪子, 裏麵的珠寶首飾不光樣式新穎好看, 就連所用的材料也是上好的金銀玉石, 深受貴女夫人們的追捧, 價格自然也不菲,動輒都要上百兩銀子。如今齊王陪著阮婉怡進去,阮婉怡的一概花銷自然就是他出。

齊王可真舍得下血本, 隻是不知道他這銀子是為了阮婉怡花的, 還是為了阮婉怡姓的那個阮字花的。阮蓁興致缺缺地坐回掐絲琺琅蓮花紋繡墩上,不無譏誚地想,若他當真是為了阮婉怡倒還好,若不是……

她端起手邊的淨白瓷小茶盅輕啜一口甘甜可口的百花涼茶,扯了扯嘴角。

若他當真是衝著阮府來的,那他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隻是,她都能想明白的事,他以為大伯和爹爹會想不到?他未免太小看他們了!

近年成帝的身子每況愈下,全憑著蘇大夫的藥才能在不露痕跡,表麵上看起來他還是從前的精壯模樣,隻有少數心腹要臣才知他實則已經外強中幹。今年開春他不慎感染風寒,來勢洶洶的一場病將他本就所剩不多的底子徹底掏空,那日上朝更是當著眾臣的麵嘔出一口血,其後更是接連三日罷朝。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朝中眾臣都是成精的人物,稍一想便能猜出這其中的隱情。

自那以後,朝中形勢愈發緊繃,齊王一黨更是蠢蠢欲動。在這種帝位之爭一觸即發的時刻,保持中立是十分難得的事,許多大臣表麵上瞧著不動聲色,實則暗地裏早已選好自己心中的明主,隻等著將來主子登基論功行賞的時候自己能博一個從龍之功,一飛衝天。

即便是初來乍到的趙寶嘉也對齊王的野心有所耳聞,不過無論是齊王登基還是太子登基,對她和平陽長公主來說都無甚差別。饒是如此,她仍是覺得詫異。

阮府雙侯,宣平侯阮澤是明明白白地站在了太子身後,乃是太子的一大擁躉;而安遠侯阮淵則秉承了一貫的作風,保持中立,兩邊不沾,隻效忠皇帝。阮婉怡是吃了什麼迷魂藥才會想著去和齊王湊成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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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蓁和趙寶嘉在茶樓逗留了許久,直到日暮黃昏,外頭不再似晌午那般熱得像個蒸籠,兩人才堪堪出了雅間。

下了茶樓前的石階,阮蓁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騎著馬往這邊來的阮成軒。

今日才是阮成軒正經休沐的日子,他見阮蓁遲遲沒回府,便親自來尋人。

他平日裏性子雖有些大喇喇,但目下他著一襲湛藍寶相紋錦衣,騎著匹高頭大馬,英武過人的模樣惹得一路上不少妙齡少女偷偷打眼看他。

到了茶樓前,他翻身下馬。阮蓁看著三步並作兩步跨到自己麵前的阮成軒,笑吟吟地問道:“三哥是來接我的嗎?”

因著有外人在,阮成軒不似兄妹倆私下相處那般隨意,他裝模作樣地點頭,道:“自然。”旋即又轉頭看向一旁的趙寶嘉,道:“這位姑娘是……”

別說,他真要正經起來倒也像是那麼回事。

當著趙寶嘉的麵,阮蓁自然不會當真笑出來,她清了清嗓,為他們介紹對方,“這是平陽長公主府的寶嘉郡主。”又對趙寶嘉道:“寶嘉姐姐,這就是我常同你說起的三哥,阮成軒。”

說著還對趙寶嘉眨了眨眼。

趙寶嘉心領神會,姿態大方地對著阮成軒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算是見過禮。

她今日著了件月白繡折枝花小袖衫,下係一條銀紅暗花百褶裙,端的是落落大方,與阮成軒素日裏見過的那些姑娘家都不同。

他一時怔了怔,很快回過神來,咧著嘴也對她笑了笑,道:“寶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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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平頭馬車停在平陽長公主府門前,趙寶嘉提著裙擺下了馬車,與阮蓁和阮成軒兄妹告辭,旋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