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段時間,卡修爾斯很出名,他是位軍人,是位作家還是一位形象大使,好名聲在外。可越來越多人發現,這個說話溫和,彬彬有禮的紳士似乎多年來從未變化過,他並沒有衰老的跡象,就像是被畫家油畫給定格了一般。人們開始疏遠他,嫉妒他,甚至想到了曾經的魔女,既然有魔女,那麼會不會有和魔女類似的存在呢?
於是人們鼓起勇氣商量著一起殺了他,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曾經大肆吹捧卡修爾斯的男人成了應聲蟲,在宅邸暗戀過他的女仆開始各種扭曲他的行為,還有那些向他尋求過幫助的人,舉著火把,策劃起一場驅邪的祭祀。
人們的不對勁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如果真的有能夠殺死他的辦法的話,他也想從這個世界消失,當他發現他存在的本身毫無意義的時候;當他感覺到整個世界無法接納他的時候,就已經有這種想法了。
神明絕對是和他開了個玩笑,一如受詛咒一般永葆青春,以血為食,所以那些人到來的時候他沒有反抗,隻是溫和的任由他們處置。
接受火焰的炙烤、刀劍的戳刺、甚至被活埋,但這並沒有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卡修爾斯像根香腸一樣被五花大綁塞進棺材裏,胸口是一根很粗的木樁,那些血液流淌的到處都是,暈染在他雪白的襯衫上,他剛從一堆灰燼裏爬出來,現在又要被扔進棺材。
“把他封在棺材裏,讓他永遠不會出來禍害人!”曾經嘉獎過他的牧師一麵念著經文,一麵義正言辭。
於是在這個晴朗的下午,一群人活埋了一個怪物。
夏夜露水深重,一個男孩在墳地裏吃力的挖著,在他身旁放著一個穿著衣服的逼真人體模型,他不知道挖了多久,直到看見棺材的一角,他臉上才露出焦急的笑容來。
“卡修爾斯先生!先生!”
翻開棺蓋,卡修爾斯正平靜的躺在那裏紋絲不動,似乎都沒有了呼吸,男孩很著急,跳到坑裏搖晃著他,並解開了繩子拔掉木樁。
他感覺卡修爾斯先生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所以當卡修爾斯睜開雙眼的時候,他隻是趕緊將人扶出來,然後把人體模型丟進去。
卡修爾斯清楚記得那個晚上天上的月亮很圓,地上深重的露水和沉悶的空氣令他有些煩躁,他看著男孩重新將墳墓埋葬好,又丟掉鐵鍬,汗水像雨水般滴落,累到直接倒在地上。
“你是……”卡修爾斯可記不清楚這是哪一個了。
男孩笑了笑,用袖子擦去額角的汗珠:“哈!我就知道你不記得我了,隻是在街角給過我一個麵包,但我知道那隻是出於同情,不過先生,我大明白,即使是動物也會因為一點恩惠而記住幫助過自己的,而他們呢?我在街角處看得十分清楚。”
卡修爾斯無奈的搖頭,他靠在樹根上,忽然間有一種很沉靜的感覺,即使被火焚燒疼的死去活來的,又或者被砍得四分五裂,也好過在時間的長流裏麵徘徊不定。
“為什麼要救我,即使你不來我也死不了,你沒聽他們說?我是個怪物,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
男孩撓撓腦袋,傻笑著:“你是長了個龍的腦袋還是有什麼吃人的癖好?又或者你會在半夜變成書裏麵的怪獸,我看不是,如果是怎麼不反抗,即使不會死也是會很疼的吧。”
男孩的話倒是讓他笑了。
“嘿嘿,我叫安德烈,安德烈·諾斯貝爾,是個魔導師。”男孩向他伸出手來。
怔愣了片刻,卡修爾斯卻也伸出手握了握。
……
“這就是我與這家夥的第一次見麵了,我很善良對吧?”安德烈指了指自己,咧著嘴笑。
馬車上的時光總是很無聊的,安德烈於是湊個腦袋出來說說往事,影響深刻的大概隻有第一次遇到卡修爾斯時候的事情了。
“額……原來卡修爾斯先生曾經被那樣對待過,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