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寧，你真的……”
高致遠看著來跟自己和高夫人辭行的高馨寧，目瞪口呆。
高馨寧點了點頭，歉然笑道：“女兒因為一時任性打攪爹娘多時，還驚擾了王妃姐姐親自來接，實在於心有愧，也是時候回去王府了。女兒特來辭行，希望爹娘沒了女兒照顧，能夠多多保重身體。”
說到末尾，高馨寧還抬手抹了抹眼角。
這倒不是演戲。
雖然高馨寧下定了決心，也答應顧盼兮回去趙王府，但她的內心始終是十分掙紮——對時非清的愛，對時非清的恨，對顧盼兮的妒，對爭贏顧盼兮的渴望，還有不願意就這麼被時非清休掉丟盡臉麵的驕傲……這諸多複雜的情緒糅合在一起，高馨寧著實是滿心離愁別緒，難以消解。
高致遠和高夫人，萬萬料不到自己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兒，竟然會為了爭取自己的愛情、名聲、清譽，做出了這麼一個堅毅決絕的決定。他們自然沒辦法理解，為什麼高馨寧會跟顧盼兮回去。
顧盼兮這個……她到底給馨寧灌了什麼迷湯，竟然讓馨寧願意跟著回去趙王府！
高致遠心中又驚又疑，本來下意識要在心裏罵顧盼兮一句“毒婦”，但猛地想到顧盼兮識穿自己心聲的古怪經曆，又連忙吞了回去。
顧盼兮適時出來幫腔，“高尚書，高夫人，請放心。馨寧妹妹回到王府後，本妃會好生照顧她的。她是趙王府的側妃，這件事天下皆知，本妃敢保證，沒有外人能讓她受委屈。”
高致遠想要反駁，但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發現高馨寧眼神堅定，略一沉吟，也隻有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將這些話吞回了肚子。
“既然如此，馨寧，你回到王府之後，記住尊敬王妃，要懂禮數。”
高致遠握了握高馨寧的手。高馨寧欣慰一笑，應道：“女兒知道。”
父女二人深深對視，爾後高致遠帶著一聲旁人難以察覺的歎息，撒了手。高夫人此時也湊了過來，帶著哭腔跟高馨寧叮嚀些家長裏短，顯然是依依不舍。
跟高致遠和高夫人道過別後，高馨寧終於動身離開。高致遠和高夫人帶著高府上下，一直送到門口，要目睹高馨寧攀上趙王府的馬車。
高馨寧跟顧盼兮挽手走到馬車邊上，然後微微一躬身，客氣道：“請王妃姐姐先行上車。”
顧盼兮笑了，“馨寧妹妹，既然你這麼客氣，那本妃就不跟你客氣了。哈哈！”
說完，顧盼兮還真的就率先上車，絲毫沒有禮讓的意思。
好在高馨寧早習慣了顧盼兮的不按常理出牌，心中對她這種對禮數的漠視也不以為怪。她尾隨顧盼兮上車，一隻腳剛踩上馬車，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來，探頭跟已經在車廂坐穩的顧盼兮道：“王妃，有件事，馨寧不知道該不該說。”
顧盼兮側了側頭，“說吧。”
“之前馨寧嫁入王府之前，本應該帶個陪嫁丫鬟才是。隻是那時大婚舉行得太急，馨寧未來得及選好人選，此時馨寧既然跟王妃回府……”
顧盼兮擺了擺手，打斷高馨寧的話，“本妃知道了。你要選個貼身丫鬟帶回王府嘛。選吧選吧。有個熟人陪著你，本妃也安心。”
顧盼兮這麼不懷機心，高馨寧也有些欣賞她的度量。
高馨寧回頭看向在下人堆中縮頭縮腦的梅雪，朝她招了招手，柔聲招呼道：“梅雪，來吧，是時候走了。”
梅雪尖叫一聲，驚喜地指了指自己，問道：“小姐，您要帶梅雪走，帶梅雪去王府？”
高馨寧被梅雪這真情實意打動，點了點頭，“你是……本妃的貼身丫鬟，不跟本妃回王府，難道還要繼續留在高府，白吃本妃爹娘的米飯嗎？”
梅雪歡天喜地地撥開人群衝到馬車邊，搗蒜般點頭答應道：“跟跟跟！梅雪生是小姐人死是小姐鬼！無論小姐去到哪裏，梅雪都跟到底！”
高馨寧捧著梅雪的臉蛋捏了一捏，然後才利落鑽進了馬車廂中。
等到高馨寧坐定，顧盼兮一聲令下，“出發！回王府！”
趙忠揮動馬鞭，“駕”的一聲，馬車的軲轆，就滾動了起來。
顧盼兮和高馨寧兩人隨著車廂輕輕搖晃，相視一笑。
回到趙王府，顧盼兮發動全府上下，以最為隆重的禮節迎接高馨寧回歸。
高馨寧在梅雪的攙扶下下了車，一看見趙王府的下人丫鬟們表麵恭敬，眼色之間卻帶著不屑，心中了然，在這個趙王府之中，顧盼兮的地位還是難以撼動。
我害怕了嗎？
高馨寧感到自己手心滲出了汗珠，不自在地用手巾抹了一抹，銀牙一咬，暗暗下定決心：我……不，本妃，本妃這次回來，就一定要爭回自己應得的東西！
就在高馨寧胡思亂想之際，顧盼兮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了廳堂正中，跟她並肩麵對趙王府上下全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