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到醉月樓外,已經臨近宵禁。顧盼兮和趙忠加緊腳步,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趙王府。
因為路上沒有時間和機會換下男裝,顧盼兮為免引人起義,特地繞道王府後門,打算從後門悄然摸進去,卻沒想到正因如此,在後門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訪客。
“王妃,近來可好?青煙這廂有禮了~”
柳青煙款款行禮,顧盼兮也連忙回禮。
見顧盼兮沒有表現出意外,柳青煙先開始意外起來了,奇道:“王妃見到青煙突然到訪,就不奇怪青煙所為何事嗎?”
顧盼兮擺了擺手,表示別急,“進去再說。”爾後推開後門,率先入門。
顧盼兮回到房中,換下男裝,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這才轉出廳堂。這個時候,冬梅已經擺好了茶水糕點,柳青煙已經好端端地坐在裏頭,喝起了熱茶來。
“本妃其實早就在等著先生來了,隻是沒想到先生來得比本妃想象的還要快、還要急。”
柳青煙笑了,“王妃冰雪聰明,看來是看穿了青煙弄巧成拙玩的種種小手段了。”
顧盼兮隻是笑著搖頭,沒有接茬。
柳青煙自己說的小手段,其實就是他本來已經查出了顧相和皇後珠胎暗結、時有行身份有問題的事情,但他在跟顧盼兮述說調查結果的時候,卻刻意隱瞞了。
顧盼兮本來有些想不通,柳青煙為什麼要這麼做,但考慮到柳青煙和時非清的師兄弟身份,就多少猜出了個由頭。
“柳先生是信不過本妃的能力,擔心會壞我家王爺的事,所以才刻意對本妃加以試探吧?”
“青煙怎敢!”
柳青煙假惺惺地躬身作揖,言辭裏卻沒有辯駁自己試探的事實。
顧盼兮歎一口氣,“柳先生行事這麼謹慎,本妃是非常欣賞的。隻是柳先生要試探,其實大可以開誠布公說,沒必要讓本妃猜啊!”
柳青煙苦笑一聲,話鋒一轉,竟然提起了時非清來。
“王妃應該知道,王爺身上有一道劍瘡,需要時時服用鐵神醫的藥才能壓住。”
顧盼兮不知道柳青煙提起這件事用意何在,但肯定是有目的的,也就點了點頭。
柳青煙神色一暗,有些愧疚道:“那道劍瘡,是因青煙而起。昔年,王爺為了救青煙一命,代青煙受了致命一劍。他吉人自有天相,這才保住性命,但卻留下了這道劍瘡,後患無窮……”
說到這裏,柳青煙神色變得無比鄭重,“青煙這條命,是欠王爺的。所以王爺委托的事情,別說萬一,就是萬萬一,青煙也承擔不起差錯。不是青煙不信王妃,是青煙實在賭不起!如果王妃覺得青煙有所冒犯,青煙願意以血致歉!”
話音一落,柳青煙就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刀,手起刀落,赫然就要削向自己光潔的左臂。
“趙忠!”
顧盼兮反應慢了一截,喊出趙忠時,已經遲了。眼見柳青煙就要血濺當場,又有一個顧盼兮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哪個王八蛋敢在老夫麵前自殘?!誰敢當著老夫麵自殘,老夫就再也不給時非清那個小王八蛋配藥!”
聲若洪鍾,毫無疑問是來自鐵木子了。
柳青煙為鐵木子這聲嚇所懾,身子一顫,手上力道連忙止住。饒是如此,落下的短刀還是在他光潔的左臂上壓出了一道血痕,可見他剛剛“以血致歉”的意誌是多麼堅定。
鐵木子走近前來,掃了柳青煙一眼,嘟囔道:“小王八蛋,一個個把自己的身體當什麼?”
柳青煙隻是苦笑,收起短刀,畢恭畢敬地朝鐵木子一鞠躬,叫聲“鐵神醫好”。
鐵木子冷哼一聲,坐到邊上。
無論如何,多得鐵木子,總算止住了局麵往尷尬的方麵發展。顧盼兮歎一口氣,說道:“柳先生,本妃希望你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請坐吧。”
柳青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王妃,坐之前,青煙還有一件事要說。”
顧盼兮抹了抹額頭,感歎道:“隻要別再是什麼‘以血致歉’之類的事情,先生就盡管說,本妃聽著。”
柳青煙猛地單膝跪地,朗聲喊道:“王妃,青煙懇請您全權委托青煙,追捕在逃的要犯,涉嫌受當今皇後差遣,犯下累累惡行的馬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