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雲龍已經死了,狄丹青也平安歸來,這場由狄雲龍蠱惑狄家軍引發的動亂,總算平息了下來。
狄丹青懷抱狄雲龍屍身,始終一言不發。那二百狄家軍兵士們,也就大氣都不敢喘地跪在地上,等著聽候發落。
鐵木子實在是無愧自己的神醫之名,竟然在這死生一線之間,硬生生又將高馨寧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得知高馨寧為時非清擋了一刀,險些喪命,幸而得到鐵木子的施救僥幸保住一條命的梅雪,激動得幾度要昏厥過去,好在鐵木子猛按她的人中,及時阻止了她這個為眾人添亂的行為,然後就打發梅雪,去找人輕手輕腳地將高馨寧抬回了房間休息。
在高馨寧被抬走的時候,時非清遙遙看了依舊處於昏迷之中的高馨寧一眼,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就扭轉頭去,指揮趙王府中還能動彈的人,收拾殘局,救助傷員,清點死者的人數。
經此一役,趙王府中,傷三十三人,死十七人。這死傷之中,有接近一半是狄雲龍那奔馬奇謀導致的,餘下才是剛剛趙王府一方和狄雲龍一方進行白刃戰產生的死傷。可見狄雲龍那奔馬之策,是真真打了趙王府一個措手不及。
狄丹青也明白,自己雖然為人父,有為喪子感傷的權利,但他更是一軍之帥,此時此刻,他更應該站起身來,打掃這個因為自己兒子狄雲龍一手造成的殘局。
這個縱橫一生的大將軍,短短盞茶時間,整個人仿佛衰老了十年,眼中的神采,如同被秋風掃落的黃葉一般不住剝落。
“狄家兒郎們,都起來吧!救治傷員,收拾殘局!”
狄丹青將到了嘴邊的苛責之辭,又硬生生吞回了嘴裏,搖了搖頭,去到時非清和顧盼兮跟前請罪。
“王爺,王妃,實在是老臣對犬子疏於管教,才致使了今日如此結局!請王爺王妃,降罪!”
顧盼兮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頭垂得像是被雨打蔫的花苞。
時非清連忙扶起狄丹青,說道:“老將軍,這,實在不能責怪到你的頭上。隻能說,唉,是雲龍一時鬼迷心竅,才誤入歧途。現在既然風波已經平息,雲龍也已經……老將軍,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顧盼兮接道:“是啊,老將軍,現在還是將心思,先放在收拾殘局上吧。眼下,最為麻煩的事情,才要到來呢……”
時非清和狄丹青都聽得眉頭一皺,扭頭看向顧盼兮。
狄雲龍都已經身死,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怎麼顧盼兮會說,最為麻煩的事情,才正要到來?
兩人聽不懂顧盼兮的啞謎,還沒來得及問,顧盼兮就催促道:“老將軍,請你幫本妃一個忙。你指揮五十個兵士,沿著那條地下密道,倒退著去到洞口,再回轉身來,倒退著返回這後花園中。”
狄丹青一愣,不懂顧盼兮是什麼用意。
顧盼兮還以為狄丹青是沒看到那條地下密道,慌忙伸手指著黑魆魆的洞口,解釋道:“就是那個地下密道!老將軍看到了嗎?”
狄丹青搖了搖頭,回道:“王妃,密道所在,老臣知道。您忘記了嗎?柳先生正是帶著老臣和流川小兄弟從那條密道回到樂安府,進入王府之中的。”
顧盼兮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連說自己糊塗了,又催道:“那好,就請老將軍速速辦妥!狄家軍兵士們的傷員,王爺和本妃會代為照顧的。”
事已至此,狄丹青就算是再奇怪顧盼兮要求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也問不出口了,唯有點頭答應,然後就點選了五十名安然無恙的兵士操辦。
狄丹青自己想不通顧盼兮的動機,自然更怕自己手下兒郎出錯,鄭重地叮囑了兩次,是要倒退著出,再倒退著回去,直到看見那五十名兵士都點頭說明白了之後,才放心地讓他們行動起來。
臨入密道之際,顧盼兮又忽然把他們叫住。狄丹青更懵了。
“王妃,還有什麼吩咐?”
顧盼兮右手捏著下巴,想了想,說道:“還不夠。這樣,路途上再撒點血,順便丟幾把刀。來人,從地上撿些染血的刀和衣衫來!”
趙王府中有幾個下人照辦了。那五十名狄家軍兵士拿著這些染血的刀和衣衫,麵麵相覷,搞不懂顧盼兮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狄丹青也求懇一般看向了時非清,時非清隻有苦笑,表示自己也不明白這個鬼靈精的顧盼兮,到底在盤算什麼。
無論如何,照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