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在狄丹青眼裏,性命是小,清譽和家族名聲是大。如果時問政真的要對自己動手,那自己無論是反抗還是順從,最終隻怕都會落得個亂臣賊子的名聲,有辱門楣。
這件事,於狄丹青而言,是萬萬不可接受。所以眼下的他,也是無比的緊張,一雙虎目直勾勾地盯著顧盼兮,好像顧盼兮的臉上,刻有時問政的心思一般。
顧盼兮淡淡道:“說來諷刺,皇上對老將軍的不信任,正是老將軍可以仰仗的一層保護。如今的皇上,將老將軍看做跟王爺和我勾連的居心叵測之徒,而狄家軍又對老將軍無比忠心。在皇上看來,如果他輕舉妄動,用些莫須有的罪名,鏟除老將軍,或者對跟老將軍同坐一條船的王爺或我下手,狄家軍必然會奮起反抗。到其時,樂安府區區五百城防守軍,要如何抵擋這支橫掃匈奴的雄獅?由是,皇上就算要對付你我,也不敢硬來,唯有巧立名目,堂而皇之地處分我們,讓眾人心服口服,這才算是妥當的策略。所以我說,我們行事要更加小心謹慎,不能為皇上留下可以借題發揮的把柄。”
狄丹青聽罷,心情複雜。
時非清安撫狄丹青道:“老將軍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必介懷此事?相信父皇遲早會醒悟過來,老將軍忠君愛國,並非別有用心之徒。”
狄丹青苦笑了一下,抱拳說道:“多謝王爺抬愛。”
說完,狄丹青又問道:“說起來,王妃,皇上責成我們七日之內揪出那幫襲擊趙王府的匪徒。我們應該怎麼做?畢竟……”
顧盼兮不假思索道:“我們什麼都不做。”
“什麼都不做?”狄丹青有些錯愕,扭頭看向時非清,結果發現時非清一臉淡然,似乎跟顧盼兮看法一致。
“王妃,皇上可是……”
“我知道皇上要求我們七日破案,我更知道,這是宗無頭公案。畢竟所有事情都是我們捏造出來的。”
“既然如此,我們豈非更加……”
“老將軍別急,先聽我說完。”顧盼兮抬手截住打斷自己的狄丹青,“老將軍想想,這件案子,我們查不出究竟,其他人,尤其是時非篤,豈不是更加查不出究竟?換言之,隻要我們一口咬定,確實是有匪徒襲擊了趙王府,隻是我們抓不住人,七日之後,皇上也拿我們沒辦法。皇上沒辦法推翻我們的說辭,隻能責怪我們辦事不力——不對,是責怪我們和時非篤,辦事不力。哈哈!”
顧盼兮說著說著,竟然捧腹笑了起來,顯然是為連累了時非篤,讓他莫名其妙吃了個啞巴虧深感好笑。
“辦事不力,皇上能罰我們什麼?充其量是罰些銀子,大不了再打些板子,就算是龍顏大怒了,也隻能將王爺和我,還有老將軍關進天牢幾天。僅此而已。說起來,這些罰錢打板子和進天牢,時非篤都得陪著。既然如此,我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什麼都不用做,例行公事地派人出去查查問問,然後安然度過這七日就好了。”
狄丹青聽完,這才明白其中道理,深感顧盼兮算得精準,心頭一顆大石登時落地,然後就想到時非篤機關算盡,最後隻會落得個被牽連責罰“辦事不力”的下場,也不由得大感好笑,跟著顧盼兮哈哈笑了幾聲。
時非清接道:“是了,無恥女人,師兄還沒有回來。”
“哦?”
顧盼兮一愣,心中冷不丁就泛起了一些不安來。
柳先生本領如此高超,隻是處理屍體,竟然耽擱了這麼久?
就在顧盼兮狐疑之際,狄丹青解釋道:“王妃不用擔心,犬子……唉,犬子那些爪牙那晚追殺柳先生、流川小兄弟以及老夫,氣焰囂張至極。我們寡不敵眾,一直到進了一個密林深處,依靠地利,方才取勝。那些惡賊的屍身遺留在那密林之中,柳先生獨力處理,確實要費些功夫,耽擱些時間,實在正常不過!”
“哦。”顧盼兮應了一聲,臉上放鬆,心中卻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是了,王爺,唐豹呢?唐豹回吳王府了嗎?”
時非清聞言點頭,說道:“我們下朝回來,唐豹就被三皇兄召回去了。”
顧盼兮點了點頭,又問:“流川和趙忠,是不是都在吳王府周圍蟄伏,暗中照應唐豹了?”
“是。”
“好。”顧盼兮目光一閃,淡淡道,“相信唐豹這個無間道,會拿捏好自己說話的分寸,既能自保,又不壞我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