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比一個如同時非清恩師“一日三醉”的劍術高手,空有一身上乘劍術,卻隻能用牙簽比試。
顧盼兮打從一開始,在還沒有跟時非清一同帶兵投身到這場土木堡之戰中時,就已經打定了主意。
假如在土木堡之戰中,取得了喜人的戰果,那麼對於時非清而言,財富乃至於恢複趙王的身份,都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她要找到由頭和機會,讓神機軍從一支私人武裝,成為堂堂正正的正規軍。
因為唯有這樣,神機軍才能繼續壯大下去,從一千,變成五千、一萬,甚至五萬!
顧盼兮的野心很大,或者說實在太大了,時非篤很難不去看穿。
想要軍權?
時非篤暗自冷笑一聲,不屑道:顧盼兮是不是瘋了,本王辛辛苦苦才從狄丹青手中爭來的軍權,你竟然回過頭來想要分一杯羹?難道你狂妄到以為本王會給你們東山再起的機會,成為本王的心腹大患?
癡人說夢!
時非篤靠到椅背上,十指交叉,盯著顧盼兮,淡淡道:“五弟妹,這件事,著實有些為難啊。雖說現在愚兄在狄家軍乃至大武軍中,也算有一席之地,隻是這納入軍籍一事,必須經過父皇同意。這可不是本王可以輕易左右的事情。還請五弟妹,見諒啊。”
時非篤想就這樣蒙混過去,顧盼兮對此早有預料,渾不在意地補充道:“這件事,妾身當然一清二楚,所以隻盼三哥在向皇上報捷的時候,能夠順便而為之,將我家夫君這個請求,呈給皇上——相信皇上也不會拒絕,一顆甘願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赤子之心的。”
顧盼兮把話說得冠冕堂皇,時非篤一時之間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畢竟顧盼兮的提議,合情合理。時非篤要做的,不過是代為轉告時問政罷了,最終的決斷,還是時問政下的。
他時非篤不擔責任,更無風險,考慮到神機軍的援助和顧盼兮的讓功討好,他身為大武軍主帥之一,更是有義務這麼做。
可是有義務這麼做,不代表時非篤會做。
他沒有天真到,會因為顧盼兮給了這些小小的甜頭,和扣了一頂大大的帽子,就會乖乖照著顧盼兮的話做,為時非清向時問政美言,以求讓神機軍被納入軍籍。
同時,時非篤也沒有古板到,會因為自己不辦這件事,就推掉顧盼兮的讓利討好。
“五弟妹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本王這個當哥哥的,還能不管親兄弟的事情麼?五弟,五弟妹,你們放心,待到大軍班師回朝,凱旋之後,本王麵見父皇之時,定必會提起讓五弟和一千家仆納入軍籍的事情。啊,對了,盧元帥!這件事還托你到時提醒本王一番,以免本王忘記!”
時非篤說到最後,看向盧德旺,裝模作樣地一拍前額,擺出了一副自己是貴人容易忘事的姿態。
盧德旺大為不滿地一瞪眼,但還是無奈地朝時非篤一抱拳,點頭應是。
時非篤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朝顧盼兮招手,得意道:“弟妹你看,妥啦!”
顧盼兮隻是笑,她哪裏不知道,時非篤這玩的是踢皮球的把戲。
嘴上說會說,卻當著眾人之麵要求盧德旺提醒。換言之,到時他不說,未必是他不願意說,也有可能是忘記了,盧德旺也沒有盡到提醒之責。就此一來,時非篤就可以將責任推得幹幹淨淨。
顧盼兮想到這裏,禁不住就暗歎一聲,歎自己還是稍微天真了一些。
時非篤在軍事上可能是個草包,但玩權謀手段畢竟是老手,她想靠著三千殺敵的軍功,從時非篤手中套來軍權,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終究還是要掏出自己的底牌啊。
被逼到了這一步,顧盼兮倒是豁然開朗了,她鐵了心要將軍權拿下,也有足夠信心,一旦將底牌打出,目的必然能夠達到。
“得到三皇兄如此鼎力相助,妾身感激不盡!我家夫君想來,也對三皇兄的親厚疼愛,深為動容啊!”
說著,顧盼兮就在台底踢了時非清一腳。
時非清會意,抱拳附和道:“多謝三皇兄。”
皮不笑肉不笑,時非清這聲謝道得毫無靈魂可言。
時非篤心領神會,也隻是冷笑,看破不說破。
帳篷之中眾人,本以為這場對話會就此收場,紛紛生出了退席的意思了,誰想顧盼兮,竟然冷不丁地幹咳兩聲,又開口了。
顧嶽飛本來認為這是顧盼兮的大敗,有些沮喪,隻是他不甘心,沒有將手劄收起,這下聽見顧盼兮果然還有話要說,頓時精神為之一振。
“三皇兄,為了表達我家夫君的誠意,隻要三皇兄能說服皇上,讓我家夫君和一千家仆順利被納入軍籍,我們,將為三皇兄,呈上一份大禮!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