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情上,時非清倒是比顧盼兮還要來得敏感,一聽見“樂山”這兩個字,就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看來父皇之所以寬恕長皇兄,更多的,是出於擔心光有我和三皇兄,鬥得還不夠凶啊……不知不覺地,又變回了以往那樣,三皇兄、四皇兄和我三方爭鬥不休的局麵了。”
顧盼兮聽了,也隻是苦笑。
時問政這個人,看來是鐵了心要讓自己的幾個兒子不好過了。不鬥得不死不休,估計他是怎麼都沒辦法心滿意足地選定接班人的。
這既是殘暴,又未免不是某種智慧的體現。誠然,在這場三方爭鬥中,能勝利活下來的人,且不論人品如何,手段、魄力、運氣,都是上乘,讓這個人繼位,有可能是暴君,但不至於是昏君。
最是無情帝皇家,說的不外如是吧?養孩子如同養蠱,要選廝殺得最凶最猛的勝利者,如期說是殘忍冷血,倒不如說是理智得過火了。
顧盼兮又道:“皇上的心思如何且不論,非清,這武林盟主,你真的可以爭一爭。正好未來這一個多月時間,沒有事情是要必須要你親力親為的,借著這個當口去爭這個武林盟主,恰好是個不錯的選擇。”
“爭武林盟主。”
時非清複述了一次,沒有明確表態,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憂。
柳青煙倒是興奮得很,拍手道:“讓師弟去爭這個武林盟主,倒是一石二鳥之策,既於師弟和夫人的大業有意,又能解決小師妹的麻煩。師弟,你應該聽夫人的。”
流川分明也很支持顧盼兮的判斷,抱手道:“公子,如果你是擔心工坊之中的事務,流川跟你保證,會跟其他人勠力同心,確保在公子去競逐武林盟主大位的這段時間裏,不會出差錯。”
有流川這麼為自己打定心劑,時非清大為寬慰,拍了拍流川的肩膀,讚道:“有你在,我當然放心。”
說著,時非清就扭頭看向顧盼兮,當機立斷道:“好,我去選。但無恥女人,你要跟我同去。”
“這是自然。公不離婆,秤不離砣,這麼重要的事情,我顧盼兮怎麼能丟你一個人呢?況且這武林是個什麼模樣,我以前聽說得多了,還沒真正見過,心裏也是好奇的很。”
顧盼兮聳了聳肩,說得極其輕鬆,仿佛這競逐武林盟主一事,就是尋常的春遊秋遊一般。
“既然這件事情決定下來了,那我們就好好合算一下,之後的計劃。”時非清看向柳青煙,“師兄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柳青煙笑了,回道:“這自然是求之不得。”
是夜,顧盼兮、時非清、柳青煙還有流川,再拉來了魯矮子、李雲龍和趙忠,六人徹夜討論時非清競逐武林盟主一事,待到時非清和顧盼兮走後,工坊的各種事宜應該怎麼安排,由誰負責,萬一出現了什麼意外,又該如何應付等等。
這一討論,就到了三更天。
顧盼兮借著喝水的機會,溜到後院去稍事休息。
看著明月當空,清風吹來,忙碌了大半夜的顧盼兮當即精神一震,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原地活絡起筋骨來。
“唔~都說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怎麼穿越過來,老要熬夜開會費腦子呢?這日子過得倒是比以前在刑警隊還要辛苦……”
顧盼兮自嘲完就不由得笑了,大概她就是個勞碌命吧。前世當刑警要想著怎麼破案保一方太平,這一世當了王妃,又是終日忙於算計怎麼自保乃至於保整個國家的氣運。
人生在世,果然還是逃不脫努力奮鬥四個字。
伸完懶腰打完哈欠,顧盼兮就準備回去繼續商量事情,可是夜色中忽然傳出了一個人聲,驚得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誰?”
那人聲斷斷續續。
“你~小女娃~嗝~可算讓老夫找到人啦~嗝~哈哈!”
什麼鬼?
顧盼兮聽得心裏發怵,但又隱隱覺得熟悉。
“明人不做暗事,不要藏頭露尾的!到底是誰,快點現身!”
顧盼兮讓別人不做暗事,自己倒是暗戳戳地將火槍捏在了掌心之中。
這人聽顧盼兮這麼催促了,終於從暗處走出,走起來跌跌撞撞的,似乎重心不穩。
顧盼兮審慎地隨之倒退了兩步,確保自己跟這個不速之客的距離在十米開外,保證自己先手開槍的優勢。
這人出來之後,還沒說話,先當空打了個長長的酒嗝。顧盼兮這下更覺古怪了,連忙就著月色一看……
這個人,竟然又是那醉酒老漢!
看見這個不速之客的真身是他,顧盼兮真是啞口無言,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老頭,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你來找我幹嘛?”
顧盼兮稍稍放下了一些戒心,畢竟如果這醉酒老漢有心害自己的話,白天在品紅閣和攔車之後,多的是機會。退一步說,即使這老漢是個刺客,也一定是個不稱職的刺客——試問天底之下,哪有刺客會喝著酒來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