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不知道該說是顧盼兮幸運,還是江秋白走運好了。
人皮、狼,顧盼兮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一件事,問江秋白道:“江秋白,這塊人皮,是你從狄伽依寶外商會的匈奴人身上,割下來的?”
對於顧盼兮的反應和提問,江秋白內心由衷地發出了一聲讚歎。
一是讚歎顧盼兮膽識過人,見到一塊人皮,竟然麵不紅心不跳,絲毫沒有異動。
二是讚歎顧盼兮聰明過人,就這麼草草一瞥,立刻領會了自己的意圖。
對於顧盼兮,江秋白絲毫沒有那種針對時非清的嫉妒情緒。這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一個優秀的男性,麵對一個優秀的女性,即便這個女性在某些方麵壓自己一頭,這個男性非但不會覺得嫉妒,反而還會倍加欣賞。
當然,這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這對男女,不能是夫妻。否則除去極少數,心胸豁達、氣度超凡如時非清之人,還是會因而生出嫉妒的情緒,進而扭曲雙方的情感關係的。
麵對顧盼兮的問題,江秋白有心回答,但能做的,也隻有尷尬地抬起手來,指了指還捅在他嘴裏的火槍。
顧盼兮想了想,大發慈悲地將火槍從江秋白的嘴裏抽出,轉而頂到了他的心口正中央,說道:“打頭是必死,打這裏一樣是必死。江少俠,不要以身犯險啊。”
江秋白抓緊時機喘了兩口粗氣,苦笑道:“就是夫人給在下十個水缸做膽,在下也不會做這種蠢事。”
“說說吧,這塊人皮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秋白說道:“實不相瞞,這塊人皮,也是在下意外所得。當然,這意外裏頭,也花了在下一點點心機……”
“說重點!”
江秋白抱了抱拳,表示歉意,終於開門見山,直入主題道:“那些匈奴人,在進入我們大武之中,為了避免出現被人察覺身份的意外,在用狄伽依寶外商會的身份四處活動之前,都會先將身上的這塊刺青,連皮剝下,扔進火中燒掉。在下是在跟那個黑衣執事阿勒接觸後,為求謹慎,花了一些時間跟蹤調查,才得知此事的。
當時在下認為,這塊人皮,或許能在日後發生萬一的時候,充當在下的保命符,才絞盡腦汁地趁那幫匈奴人不備,踢翻他們用於焚燒人皮的火爐,從中搶救出來了一塊。”
毫無疑問,這塊人皮之所以黃中偏黑,自然是因為被烈火灼燒所致了。江秋白能在上頭的狼頭圖樣,還沒有被燒毀之前將之搶出,實屬幸運萬分。
“嗬嗬,江少俠還真是好心機。”顧盼兮半是真心,半是諷刺地說了一句。
江秋白隻是笑笑,沒有接話。
顧盼兮又將這塊人皮舉高,仔細端詳了一陣。她一下子想通了一件事情。
當時在望安鎮,還有之後在那個戳破黑衣執事阿勒把戲的小鎮上,她兩度檢閱狄伽依寶外商會成員的屍身,都能從這些屍身身上,找到一個形狀雷同、大小相近、新近才開始愈合的瘡疤。
那個時候,她就一直在暗中猜測,這個瘡疤背後,很有可能是某種辨認身份的記號,今日看到這塊人皮,總算是茅塞頓開,幫她解開了全部困惑。
可是一個舊的問題解開,又導致了一個新的問題到來。這個狼頭圖案,到底代表著什麼呢?難道是所有匈奴人身上都有的嗎?還是說,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這種事情,光是苦想是毫無意義的。顧盼兮不假思索地用槍口頂了頂江秋白,問道:“這個狼頭圖案,到底有什麼含義?”
江秋白踟躕了片刻,還是決定老實回答,他先是歎出一口氣來,然後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也還沒有查清。盡管在下翻閱了不少有關匈奴人的典籍,但都沒有從中,找到任何跟這個狼頭圖案有關的蛛絲馬跡。”
“嘖。”
顧盼兮絲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不滿,瞪了江秋白一眼,然後就低下了頭去,思忖著,是不是應該向已經出外執行她的作戰計劃,試圖全殲在環山縣中肆虐的匈奴人的武林群雄們,追加一個命令:務必要留至少一個活口,以供她查問。
這個命令,實在讓顧盼兮感到為難。要知道,在這麼一場死鬥中,要求抓活口,實在強人所難。
且不論武林群雄能不能做到,今日能夠來到這個環山縣中執行夜襲任務的匈奴人,肯定都是百裏挑一的忠誠死士。這樣的人,眼見自己可能被生擒的時候,難道還會苟且偷生嗎?
可不是人人都跟江秋白一般,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價值觀。
可是不追加這個命令,這個難得到手的情報,就會缺了半截,價值大打折扣。顧盼兮又大感不甘。
就在顧盼兮左右為難之時,一個尚帶點稚氣的冷淡聲音,冷不丁地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我認得這個狼頭圖案。這個圖案的含義,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