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幾乎是被扔出去的, 男子不給她情麵, 摔她在地上不夠, 垂眼呸了聲, 語氣盡是不屑, 肖氏左手捂著右手胳膊, 眼角深邃的細紋聚攏, 猶如掃帚,用力咬著下唇,麵露猙獰之色, 邱豔擔心肖氏把氣撒到她頭上,忙抽回了身子,才驚覺, 何氏站在窗戶邊也, 嘴角噙笑的看著院外的肖氏,邱豔若有所思。
邱家幾個妯娌關係不好在村裏不是什麼秘密, 嚴氏會算計, 肖氏愛貪小便宜, 何氏寡言少語也不是個軟柿子, 隻有她娘, 性子軟好說話, 活著那會沒少被她們欺負,後來,她五嬸溫氏嫁進邱家, 她娘病重至離世, 溫氏一直是被嚴氏肖氏欺負的對象,在外人眼中,邱家早已分了家,即使身為兄嫂,也管不住下邊弟弟家的事兒,身處其中邱豔才明白,有些人,躲都躲不開。
這兩年,溫氏與何氏關係走得近,溫氏在肖氏手裏受了委屈,與何氏同仇敵愾,何氏看肖氏不順眼實屬正常,遐思間,不由得想起前兩日,幾家人過來勸她別和沈家結親之事,幾人麵和心不和,可對她和她爹,態度卻出奇的一致,都希望她爹將手裏的田地交出來,一時,因著何氏過來幫忙的那點感激之情淡了不少。
何氏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至於是什麼,之後何氏總會說的,她站在何氏身側,輕聲喚了聲三伯母,嚇得何氏跳了起來,驚呼出聲,“怎麼了?”隨即反應過來,臉上有少許尷尬,捂著嘴掩飾麵上幸災樂禍的情緒,強作為難道,“你二伯母素來得理不饒人,方才被人扔出去,麵上無光,肯定會出門找人來鬧,你去堂屋勸勸你爹,今日是好日子,別鬧大了。”
邱豔略微挑眉,何氏這話明麵是為著她和邱老爹,實則不然,肖氏若聽著這話,怕會蹦噠得更厲害,她垂下眼瞼,落在呼之欲出的胸口,神色不明,“三伯母見笑了,人是沈家那邊的朋友,與我爹沒多大的關係,尤其,來者是客,我爹怎麼好意思對客人提要求。”
何氏麵上一怔,僵硬的笑了笑,“也是,你二伯母凡事隻為著自己,說話沒個分寸,估計得罪人了。”
邱豔笑笑,不接話,瞅了眼灶眼裏的柴,又放了兩根竹棍,轉而幫著何氏洗菜。
邱老爹的意思中午坐兩桌,炒三碗肉,紅燒半隻雞,再燉鍋雞湯,配三個家常菜就好,邱豔心裏有了底,和何氏商量起飯菜的事兒,經過剛才的事兒,何氏麵色悻悻,邱豔說什麼,她便點頭,按著邱豔說的做……
屋裏,沈聰和邱老爹說起成親的事兒,沈家那邊出了點事兒,他的意思是盡快,邱老爹舍不得邱豔,將日子往後延後,最後定在八月十六,留父女兩最後過個中秋,沈聰頓了頓,黑沉深邃的眸子落在順著牆的櫃子上,目光有些許的凝滯,半晌,才幹脆的點了點頭,“好,依著邱叔的意思吧。”
邱老爹一臉欣慰,對著沈聰,心裏多少有幾分忌憚,他都想好了,若沈聰不答應,最後也由著他把日子定在五月初八,無論如何,不能叫沈聰對邱豔生出不滿,好在,他答應了。
邱老爹覺得自己想的不差,沈聰,並非傳言般麵冷心硬,不近人情,他心裏有分寸著。
定好日子,話題又落到田地的收成,邱老爹種了一輩子地,喜歡和人聊田地的事兒,忘記沈聰家裏沒地,對春種秋收沒什麼感觸,他說得激動,沈聰在邊上不時附和兩句,且有見地,誰聽著,皆會以為沈聰是老實的莊稼漢子。
至少,邱鐵站在門口,聽沈聰說今年雨水好是個豐收年的時候,他忽略了沈聰對種地一無所知的事兒,肖氏手脫臼,疼得大喊大叫,皆是麵前之人做的。
見屋裏沒人注意自己,邱鐵假意跺腳吸引大家的注意,聲音帶著濃濃不愉,“四弟,既然是豔兒的好日子,怎麼不知會我和大哥他們聲?”先發製人,開口就埋怨邱老爹不懂禮數,他們是邱豔叔伯,心裏自然為著她好,邱老爹不和他們說,就是邱老爹做得不對。
屋裏做的如果是別人或許猶豫這門親事,畢竟,說出去,邱老爹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教導出的女兒也好不到哪兒去,娶妻娶賢,邱老爹不吱聲可是犯了大忌諱。
然而,邱鐵忘記了,沈聰在外人眼中就是個混賬,哪會在意這些?微側著身子,目光銳利的掃了眼來人,端起麵前的大碗,豪爽的喝了口水,雙腿交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麵,棱角分明的臉閃過絲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