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得理不饒人, 命兩個兒媳左右架著李氏兩隻胳膊, 抬起泛疼的左手, 甩了李氏一耳刮子, 嘴裏碎罵道, “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偷我家的菜, 看我不打你……”
一邊打一邊罵, 起初抱著看熱鬧心思的婦人也被肖氏的凶狠嚇著了,斂了眸中戲謔,忙上前勸架。
再打下去, 李氏滿口黃牙該保不住了,村子裏菜地連成一片,偶爾見旁人地裏菜長得好又或者家裏來個人菜不夠, 摘其他地裏的菜乃常有之事, 不過,自己摘別人的行, 別人摘自己的心裏不舒服罷了。
拉扯間難免碰到肖氏的右手, 氣得肖氏跳腳, 大聲嚷嚷道, “讓開, 瞧我怎麼收拾她, 人老珠黃的不要臉,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以為不說沒人知道你本性就能為所欲為了是不是, 落在我手裏, 照樣收拾得你服服帖帖……”
眾人聽著總感覺有那麼絲不對味,又說不上來,被蓮花拉著湊熱鬧的邱豔聽著這話嘲諷的扯了扯嘴角,肖氏隔日便朝著她家指桑罵槐,這會兒了那口氣還沒撒完呢。
李氏被打得雙頰通紅,腦子發暈,從肖氏手裏逃脫,趴在地上咳嗽起來,哇的聲,吐出一口血,眾人嫌惡的別開臉,暗道肖氏果真潑辣,竟把人打成這副樣子。
一時之間,眾人對李氏偷菜一事揭過去了,反而略微怪肖氏下手太狠,不留情麵。
劉家的人聞聲而來,衝在最前邊的乃李氏閨女珠花,珠花容貌平平,瓜子臉,塌鼻梁,風風火火,步子搖曳生威,薄唇一張一翕,罵的是打她娘的人。
內容不堪入耳,蓮花鄙夷了聲,輕輕扯邱豔衣袖,嘀咕道,“瞧瞧那副樣子,跟潑婦沒甚區別,難怪要倒貼人家。”
村裏幾十戶人家,年齡差不多的姑娘多,麵上大家都和和氣氣,暗地都有自己的小圈子,蓮花邱豔柳芽關係好,珠花和方翠她們一夥的,打小麵和心不和,珠花人長得醜,說話難聽,蓮花一直看她不順眼。
邱豔微微一笑,垂下頭,小聲嘀咕道,“且看著吧,今日這事兒,珠花名聲更壞了。”
李氏尚且不能在肖氏手裏討著好處,何況是珠花,肖氏可不會看珠花是晚輩便嘴下留情,尤其,剛才珠花一番話,把肖氏得罪了。
如邱豔所料,珠花人還未到跟前,肖氏已諷刺開了,“老的不要臉當小偷,小的也是恬不知恥的,見著男人兩隻腿就七魂丟了三魄,真想嫁人,晚上爬到人床上豈不更好?不要臉的狐媚子……”
一番話說得珠花麵紅耳赤,她已到了說親的年紀,肖氏話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聽耳邊傳來交頭接耳聲,珠花臉上火辣辣的燙。
李氏瞧肖氏這般損她閨女,用力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肖菊,我和你拚了!”便咚的聲撲向肖氏,騎在肖氏身上,拳腳相加。
這下,場麵又亂了起來。
兩人被分開已是一會兒的事情之後了,肖氏疼得臉白如紙,發髻散了,衣衫上沾了不少泥和草屑,臉上也有……
李氏好不到哪兒去,額頭鼻子盡是血,胸前衣衫被撕破了大片……
兩人,半斤八兩,都沒討到好處。
嚴氏這會兒站了出來,滿麵陰冷,“李蘭花,你偷菜在前,我二弟妹氣不過失手打了你兩下,你竟想殺了我二弟妹,好歹毒的心思,前幾日罵我家豔兒,接著又損我三弟妹,我邱家是惹你什麼了,要你挨個挨個對付?”
嚴氏在村裏出了名的好脾氣,這會兒凝著眉,一臉嚴肅,在場的人順著她的話細細一想,別說,李氏還真把邱家人得罪得差不多了。
李氏捂著嘴,肖氏兩個兒媳不是善茬,拉扯間又甩了她一耳光,此時,口中盡是腥甜的味道,咽了咽口水,察覺裏邊有顆牙齒鬆動了。
打鬆她一顆牙,竟然是失手,李氏惡狠狠的瞪著嚴氏。嚴氏什麼人,哪會給她反駁的機會,冷冷道,“我二弟妹打了你是她不對,我代她向你道歉,然你不對在先,還打人,這事兒,總該給個說法。”
在場的人連連點頭,方才肖氏麵色慘白不像是裝的,肖氏右手脫臼大多數人都清楚,被李氏一打,右手怕又傷得嚴重了。
邱豔和蓮花默契的往後退了幾步,默不吱聲的轉身離開,直到走出去老遠,蓮花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拍著胸口道,“難怪你總說邱家最厲害的是你大伯母,我可算明白了,三言兩語就讓珠花娘啞口無言,可不就是厲害的?”
邱豔斜眼,挑了挑眉,不置一詞。
今日之事,李氏挨了打,珠花名聲壞了,改日,還得乖乖上門向肖氏賠罪,那會,才是肖氏作威作福的時候呢。
一切,虧得有嚴氏在,否則,肖氏先打人又罵珠花,多少站不住理,她的大伯母,豈是一般人比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