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豔冷笑, 邱貴問賭場借錢的時候有沒有想過, 沈家沒有田地, 沈聰辛辛苦苦掙回來的銀子買糧食都不夠, 哪有多餘的錢替他還賬, 尤其以邱貴的性子, 知道後邊有人幫忙擦屁股, 隻會變本加厲,這點,邱貴隨了肖氏, 都是會來事的。甚至,邱豔想得更遠,今天, 邱貴能借沈聰的名義在外邊借錢, 會不會有朝一日把邱老爹也牽扯進去,上門要債的人隻認銀子不認人, 邱老爹又一個人在家, 哪是那些人的對手, 到頭來, 隻有邱老爹吃虧的份兒。
理清楚了, 邱豔臉色蒼白, 眉峰帶著狠厲,站起身,開口攆人, “二伯母家去吧, 二堂哥自己不學好,怪不得別人,還錢的事兒他自己想辦法,阿諾哥哥幫不上忙。”
見她態度冷淡,肖氏想說點什麼也一時忘記了,隻怔怔道,“豔兒,你二堂哥這回知道利害了,往後不會再去賭場賭錢了,他親口答應了我的。”說這話的時候,肖氏自己目光閃爍心虛不已,邱貴性子歪了,能不能醒悟過來不好說,知子莫如母,肖氏哪不明白邱貴和她說的甜言蜜語是哄她開心罷了,並不是真心的,歎了口氣,肖氏計上心來,才想起方才想說什麼,“豔兒,不若這樣,等聰子回來,我親口和他說,也不是要他替阿貴還錢,聰子在賭場混,認識的人多,他和那邊吱一聲不就好了?”說到後邊,肖氏略微責怪邱豔,覺得邱豔胳膊肘往外拐,不幫自己人,沈聰一句胡就能解決的事兒,是邱豔膽小怕事,不肯幫忙而已。
邱豔看肖氏嘴角就知肖氏什麼意思,沉著臉,道,“二伯母家去吧,聰子不會管這事兒的,二堂哥自己犯下的事兒,自己承擔,和我們沒關係。”
肖氏嘴角僵硬,看邱豔一眼又去看旁邊的沈芸諾,怕惹得邱豔不快,把這事兒嚷了出來,要知道,邱貴欠賭場銀子的事兒村裏人還沒傳開,劉家那邊,衛洪有沒有說,肖氏不清楚,她明白,一旦邱貴欠錢的事兒傳出去,邱貴就完了,一輩子會受村裏人唾棄鄙夷,甚至,族長覺得邱貴丟臉會把邱貴逐出族譜。
思慮再三,肖氏沒繼續纏著邱豔,低著頭,強顏歡笑的起身走了,邱豔看著肖氏出門,心裏氣得不輕,坐在凳子上,想著對策,以她對肖氏的了解,這種事,不是逼不得已,肖氏不會說出來,鐵定遇著什麼麻煩,不得不讓肖氏先開口,思來想去也不知二房發生了什麼,邱老爹酒醒得差不多了,進屋看她擰著眉,愁眉不展,“怎麼了?”
邱豔扭頭,看是邱老爹,將肖氏上門說的那些話說了,邱老爹憤怒不止,“你二堂哥走了歪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了,這事兒別和聰子說,免得他心裏瞎想。”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邱貴是邱豔堂哥,竟打著沈聰的名義借錢,傳到沈聰耳裏,不知怎麼想邱豔呢,換做小心眼的人,借此休妻也說不定,邱貴做這些明顯就沒為邱豔考慮,邱老爹不想這事兒影響了邱豔和沈聰小兩口的感情,邱老爹揉了揉自己額頭,問起沈聰,邱豔臉上有了些許笑,解釋道,“他去山裏砍柴了,過會兒,他回來,我們也該回了,爹,您一個人過,別太節儉了,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才是。”
沈聰敬重邱老爹,對邱老爹真心好,做女婿做到這個份上,她覺得沈聰不錯了。
“我知道,你別擔心我。”日子久了,邱老爹漸漸也習慣一個人,偶爾吃飯的時候,總忍不住抬頭想找人說說話,看著桌上空蕩蕩的才回得過神來,“待會裝些米回家,這些日子我舂出來放著,就等著你們過來背呢。”
“不用,家裏糧食夠我們吃了。”
“眼瞅著要入冬了,封山後,糧食比往日貴,那會再買不劃算。”說著,邱老爹站起身,找籃子給邱豔裝米,望著邱老爹背影,邱豔眼眶泛紅,上前拉住他,“爹,真的不用,聰子回來,您問問他就知道了,家裏的糧食多著呢。”
沈芸諾在邊上附和叫邱老爹算了,邱老爹歎氣,轉頭邱豔道,“家裏的糧食是聰子掙的,當爹的,送點東西給自己閨女都不成?”
拗不過邱老爹,邱豔隨著他去了。
沈聰回來時,背簍裏滿是幹柴火,還有不少野菜,邱老爹吃驚,“你哪兒找的柴?”他前兩日也去山裏砍柴,上山的人多,幹柴被人撿完了,他看砍了些樹枝,隻有慢慢曬幹了,明年的時候燒。
“山裏找來的。”沈聰把柴火背去柴房,拿著扁擔和繩子又出了門,這次,回來得快,又是一挑柴火,不說邱老爹,邱豔心底也懷疑,探究的眼神上下瞄了好幾眼,才收回目光。
回家路上,邱豔想問他那些柴火是不是偷來的,從小到大,對山裏的情形她也知道些,這時候的山裏哪有幹柴,早就被村裏的人撿完了,一路上心事重重,回到家,邱豔先回屋把銀錢裝進盒子,落上鎖,弄好了,發現沈聰靠在門邊,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邱豔被看得不自在,解釋道,“家裏就靠著這些錢過日子,鎖起來比較好。”手裏拿著鑰匙,一時不知放哪兒,遞給沈聰,“不如你拿著?”
“我常常不在家,我拿著鑰匙走了,你用錢的時候怎麼辦,你拿著就是了。”說完,有意無意的瞥了眼盒子,像憋著話不吐不快似的道,“真有小偷來,沒有鑰匙,你盒子裏的錢也會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