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遠了, 直到邱老爹出聲她才回過神。
“那駱駝能耐大著, 順風賭場的人很多都被他收買了, 我來還有件事, 就是和你說聲, 如果有人來找你, 讓沈聰介紹家裏人去賭場, 你可別答應,聽長勝說順豐賭場好些人被駱駝處置了,賭場缺人, 少不得要在村子裏招人,不管誰來,你都別答應, 長勝的意思, 駱駝不是個簡單的,他不想繼續待下去便是怕出事。”
具體的邱長勝不肯多說, 邱老爹也探聽不出來, 問邱榮, 邱榮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 三房掙了錢, 何氏身板直了, 鼻孔朝天看不起人,邱老爹和其他幾房甚少來往,何氏這般模樣, 他不予置評。
邱豔眉峰微蹙, 瞥了眼邱老爹,斟酌片刻,將沈聰和她說的話告訴了邱老爹,駱駝之前是沈聰身邊的人,村子裏得人以為他們關係不錯,實則不然,衝著駱駝和張三算計沈芸諾,沈聰不會和他做朋友,邱豔擔心邱老爹不明所以著了駱駝的道,先提醒了總是好的。
聽完邱豔的話,邱老爹一陣唏噓,沉著道,“聰子和駱駝的關係既然並無外邊說的那麼好,反而是件好事,之後有人上門找你,你隨意找話搪塞過去就是。”說完,邱老爹往屋裏走,問起沈芸諾,邱豔指著外邊道,“去山裏了,估摸著時辰該回了。”
邱老爹問起沈芸諾的親事,邱豔搖頭,“聰子不在家,我哪敢一個人做主,也不知媒人那裏有消息了沒,等聰子回來再說吧。”算著日子,沈聰離家有兩個多月了,他走之前穿了身春衫,這會兒都入夏了,也不知他忙得怎麼樣了。
“也是,阿諾的事兒他點過頭才能算數。”邱豔雖說是沈芸諾嫂子,親疏關係比不得沈聰和沈芸諾,邱老爹坐在屋裏,和邱豔拉扯家常,想著嚴氏和他說的,邱老爹隱隱不悅,“你和聰子成親快兩年了,有的事兒我沒和你說過,日子是你和聰子過,旁人說三道四你別搭理,更別因為外人說了什麼就和聰子鬧,這世上啊,就我和聰子是你最親的人了,其他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邱豔替邱老爹倒水,跟著坐下,詢問道,“是不是誰在你耳邊亂嚼舌根了?”
邱老爹端著碗,喝了口水,感慨道,“你大伯母也不知怎麼了,你剛和沈聰成親那會,遇著我就稱讚沈聰孝順會做人,心地善良,臨著過年那陣子開始,轉了性子,覺得聰子這不好那不好,極為嫌棄,村子裏好些風聲都有。”當初,邱老爹托嚴氏打聽明月村小孩子的事兒,嚴氏拍著胸脯和沈聰無關,暗指沈聰遭了算計,田家的人上門鬧事兒也是沈聰出麵壓下去的。
這些日子,隔天嚴氏就來家裏,問沈聰在賭場的事兒,捧高踩低,覺得沈聰配不上邱豔,雖然沒有明說,卻也透露出讓邱豔和沈聰和離的意思,女婿是他挑的,好壞他心裏清楚,沈聰找人來幫他幹活,嚴氏拐著彎說沈聰怕吃苦受累,胡謅了個借口讓,讓其他人來。
邱老爹不知嚴氏身上發生了什麼,聽著心裏不舒坦,尤其,嚴氏不會直說,多是拐彎抹角,含糊其辭,其中的意思是邱老爹自己領會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邱豔和沈聰成親兩年多還沒孩子,他怕嚴氏在邱豔跟前說什麼,提前打聲招呼,讓邱豔心底有數總是好的。
嚴氏說話八麵玲瓏,邱老爹不會冤枉她,邱豔想起沈聰讓她提防王旭的話,並沒有當真,王旭謙謙君子,待人溫和有理,不會做什麼出格有辱名聲的事兒,沈聰多心了而已,至於嚴氏詆毀沈聰那些話,估計和邱月有關,邱月和王田一直沒有孩子,嚴氏當娘的急了,她肚子沒有動靜,嚴氏心裏稍稍安慰些,這是她能想到嚴氏挑撥她和沈聰關係的原因。
“大伯母胡言亂語我不會搭理的,爹放心就是了,再者說了,一時半會我也走不開,大伯母找我也找不著,她和誰說去?”邱豔安慰邱老爹,她好奇衛洪如今怎麼樣了,衛洪出了事兒,劉家受牽連是不可避免的,珠花肚裏懷著孩子呢,問道,“衛洪躲起來沒有出現過?”
上回出了事兒,衛洪便是東躲西藏躲過一劫,邱豔以為這次衛洪還是會這般。
邱老爹搖頭,“他哪兒沒去,在衛家待著呢,賭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我不清楚,駱駝管著順風賭場,衛洪和順風賭場沒多大的關係了,甚至說得上結了仇,日子怕不會好過。”
當初聽沈聰的話,她以為衛洪必死無疑了呢,沒想著相安無事,不知為何,她心裏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珠花懷了孩子,衛洪有個三長兩短,珠花就毀了,提及孩子,她目光難掩失落,邱老爹以為她想沈聰了,寬慰道,“聰子在外邊的事兒咱也不清楚,你好好在家,照顧好阿諾,將來有個孩子,你整天圍著孩子打轉就不會覺得日子難受了,當初你娘在家帶著你,不也過來了?”
沈聰是家裏的頂梁柱,年輕時多掙些錢,將來真有孩子,不會苦著孩子,邱老爹怕邱豔想不開。
“爹,我記著了。”她也想有個孩子,可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了,沈聰不喜歡,甚至連原因她都不知道,她不想提關於孩子的事兒,岔開了話,“阿諾估計回來了,我去門口瞧瞧,爹,院子裏的是小五,小六陪著沈芸諾去山裏了。”
邱老爹好笑,“記著了。”
下午,太陽曬,邱豔讓邱老爹晚些時候走,她和沈芸諾在屋裏午睡,忽然,門口鬧哄哄起來,淺眠的她立即翻身坐了下來,小五小六並沒有大喊大叫,說話的聲音小,她聽不清,推開窗戶,隻見院門口,沈聰長身玉立,一身天青色夏裳,麵容冷峻,眼神深邃,察覺到她的目光,沈聰望了過來,四目相對,邱豔鼻子控製不住的發酸,他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她卻總覺得他陌生了許多。
“嫂子,是不是我哥回來了?”床榻上,沈芸諾睜開眼,輕聲問道。
邱豔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點頭道,“是你哥,阿諾,你哥回來了呢。”
邱老爹在她的屋裏睡覺,這會已走了出來,笑著道,“今天還是我來對了,聰子,你可算回來了,場子裏的事兒忙完了?”
邱老爹言笑晏晏,瞬間,沈聰麵上的陰冷散去換成了笑,恭順道,“忙得差不多了,爹過來了?”
小五接過沈聰背上的背簍,回了屋,隨後和小六一塊跟沈聰說了兩句話,裹著包袱回去了,沈聰送他們出門轉身回來,眉眼含笑的看著邱豔,略微挑了挑眉,失笑道,“豔兒莫不是不認識我了?”
邱豔別開臉,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淚,回眸看床上眼睛睜開一條縫的沈芸諾,提醒道,“阿諾,你哥回來了,出去和他說說話吧。”
沈芸諾搖頭,“不了,嫂子出去吧,我再睡會兒。”說完,轉過身,北朝著邱豔,接著睡。
邱老爹簡單問了幾句沈聰賭場的事兒,看沈聰目光不時瞄向邱豔,邱豔則一直低著頭,他覺得好笑,起身告辭,沈聰剛回來,該有話和邱豔說,他在,二人都不自在。
得知他要走,沈聰和邱豔挽留,沈聰道,“爹多住兩日,有多餘的床,不礙事。”沈聰站起身,挽留道。
“不了不了,家裏還有事兒,你既然回來了,過兩日帶豔兒和阿諾來家裏,我先回了。”邱老爹給邱豔背了磨出來的麵粉還有大米,見背簍裏的東西邱豔沒收拾,他幫著將東西放到桌上,一邊和沈聰說話,“家裏糧食夠吃,今年麥子收成不錯,你們別到處買,沒了來家裏裝,我沒有全部賣完。”年年得糧食他都會拉去鎮上買,隔年有新的糧食出來,舊糧食賣不起價格,今年他留得多,就是想著沈聰不在家,邱豔和沈芸諾出門買糧食麻煩。
沈聰背回來的背簍裏裝的也是糧食,還有肉,沈聰給邱老爹裝了大頭,和邱豔送邱老爹出門,到小橋邊,邱老爹讓兩人別送了,“你們回吧,得空了回家坐坐。”
沈聰摟著邱豔,點頭應下,“過兩日就帶豔兒回來。”
目送邱老爹,直到他身影消失山頭不見了,沈聰才收回目光,側目,低頭,落在紅著眼眶的邱豔身上,河邊有洗衣服的婦人,杏樹下人多,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沈聰摟著邱豔往回走,找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說,“我瞅著籠子裏多了幾隻雞,你和阿諾養的?”
邱豔忍著淚,不吭聲,輕輕點了下腦袋。
“去年的雞開始下蛋了吧?”
邱豔再次點了點頭,走過了杏樹,拐出樹林了,四周沒人了,沈聰才停下腳步,直直的看著邱豔,邱豔不解,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目光,邱豔喉嚨發緊,聲音趨於沙啞,“怎麼了。”
沈聰搖頭,捧起頭,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邱豔不好意思,誰知,不等她不自在,他鬆開自己的臉,撇嘴道,“額頭上有汗,鹹的。”
邱豔欲哭的情緒被他一句話堵了回去,扭過頭,繼續往前邊走,沈聰伸手拉住她,從懷裏拿出隻木簪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插入她發髻裏,胸腔震著笑,“鹹的我也不嫌棄,走了這麼久,想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