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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來商量親事的是裴征娘宋氏和裴老頭以及裴征, 宋氏此人, 看麵相就知不是好相處的, 邱豔心裏為沈芸諾捏把汗, 沈芸諾嫁到裴家, 哪會是宋氏的對手, 尤其, 她瞧了裴家送過來的聘禮,沈家沒有田地當時沈聰送去邱家的聘禮都比裴家送來的多,她心裏不悅, 一般莊戶人家的聘禮裴家都不曾做到,明顯是不將沈芸諾放在心上。

宋氏眼珠子轉動,盯著邱豔看, 哎喲聲道, “阿諾嫂子,咱家人口多, 手頭本就不寬裕, 這點聘禮還是這些年努力攢的, 我和老頭子連棺材本都沒留下, 都給幾個孩子說親了。”

邱豔不喜宋氏眼裏流露出的貪婪, 這句話明顯是假的, 就她所知,裴家下邊還有個兒子,這些如果是裴家的全部, 下邊小兒子成親怎麼辦?

旁邊沈聰開口道, “裴家窮我管不著,我妹子白白胖胖嫁到你們家,你們可要照顧好了,別短了她吃穿,至於聘禮,裴家拿不出來就算了,都說窮富表現的麵相上,嬸子麵相愁苦,一眼就知道不是大富大貴之人,聘禮的事兒揭過不提,至於成親的日子......”

宋氏沒料到沈聰這般好說話,哪怕說的話不太中聽,隻要不死拗著她們拿錢就好,宋氏咧著嘴,笑嗬嗬道,“虧得你能體諒咱家裏的難處,成親的日子也好說,明年春上如何,你拉扯阿諾長大,留她在家過個年,春上天氣好,不熱,她進門,正好。”

邱豔撇嘴,春天家裏的活兒正是多的時候,宋氏當然樂意沈芸諾那時候進門,進了門就幹活,誰不希望家裏多個人幹活幫忙分擔田地的事?

沈聰沒急著回答,深邃的目光中轉向一側的裴征,緩緩道,“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裴征低頭,思忖片刻,掃了眼沈芸諾白皙的臉頰,斟酌道,“不如夏天吧,那會家裏的事情少,我哪兒也不去,留家裏陪阿諾熟悉興水村的環境,三哥放心,家裏的事兒我不會讓阿諾做的。”

宋氏滿臉不樂意,年年農閑,裴征和裴勇他們都要去鎮上幹活掙點銀子回來,裴家人丁興旺不假,可是開口要飯吃的嘴巴多,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裴征不去鎮上,一個夏天下來,得少了多少的工錢?還保證沈芸諾在家不幹活?她裴家娶的是媳婦,又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宋氏皺著眉頭,強行插話道,“不成,夏天那會熱,你來迎親,路上中暑了怎麼辦,就春天,春天好。”

裴征沉下臉,爭辯道,“娘,我覺得挺好,夏天熱去鎮上幹活身子受不住,留在家裏陪著阿諾,秋收後我再去鎮上,也不耽擱做工的事兒。”裴征清楚沈聰想講親事定在秋收後,他有自己的考量,那會兒天涼下來,家裏的棉被薄,加之不熟悉環境,他擔心阿諾禁不住冷,著涼了。

沈聰的手指漫不經心敲著桌麵,意有所指的看向宋氏,不緊不慢道,“嬸子以為如何?”

“夏天不好,老三年年要去鎮上做工,娶媳婦,耽擱幾天都是工錢,何況還是一個夏天?”宋氏死咬著春天成親,老大媳婦懷著身孕,田地的農活幫不上忙,老二媳婦估摸著也快了,家裏連著兩個孕婦,她還要低聲下氣伺候她們不成?

宋氏說什麼都不肯。

裴征臉色不太好看,宋氏讓沈芸諾早些過門得意思他太清楚不過,不管怎樣,他是不會答應的,沉著臉,聲音擲地有聲,越過宋氏,和沈聰道,“三哥若是覺得夏天可以的話,咱就商量個夏天的日子,如何?”

邱豔不動聲色拉扯了下沈聰,讓他別答應,誰知,沈聰不為所動,沉默半晌,緩緩道,“成,那便夏天吧,家裏沒有田地,阿諾不會做農活......”

沈聰想說秋收的事,阿諾在家都不去田地幹活,更何況是嫁了人。

“我清楚,阿諾嫁給我,我什麼都不會讓她做的。”這點,裴征明白沈聰的意思,就他也不會讓阿諾去地裏,阿諾身子較弱,一看就不是幹農活的,阿諾留在家就好,更何況,性子唯唯諾諾,不懂與人打交道,興水村的風氣他清楚,喜歡碎嘴的人多,越知曉阿諾膽子小,路上遇著了越是會嚇她,裴征不希望沈芸諾和她們一起。

宋氏臉上不悅,“老三,你什麼意思,我和你爹還在呢,有你說話的地兒了嗎?”

裴老頭咳嗽聲,示意宋氏注意場合,開口勸道,“老三喜歡,就由著他吧,人一輩子就一回,別為了這事兒鬧不愉快。”

日子定下,沈芸諾站起身,去灶房弄飯菜,邱豔跟著她出了門,進了灶房,邱豔小聲和沈芸諾道,“你哥哥說裴三是個好的,如今看來,真是不錯。”不在意宋氏臉上的難堪,能堅定自己的主意,往後,縱然宋氏和沈芸諾鬧了矛盾,裴三也不會盲從於宋氏。

沈芸諾點燃火,紅著臉道,“嫂子別打趣我了,他是不是真心待我好,往後就看出來了。”不過,沈芸諾看得出來,裴征是打心底裏護著她的好。

嫁給一個喜歡的人,喜悅溢於言表,邱豔被沈芸諾臉上的笑晃了神,她沒有忘記當初沈芸諾自己一個人去媒人家裏聊自己親事的原因,她是不想當家裏的拖油瓶,才打定心思將自己嫁出去的。

她想,或許,沈芸諾不喜歡裴征,臉上的笑不過為了安慰她而已,動了動唇,心酸道,“阿諾,裴家關係複雜,你......想清楚了嗎?”

沈芸諾抬起頭,臉上笑意更甚,“嫂子,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不在家,你和哥遇著事兒好好商量。”嫁了人,比不得在娘家隨意,什麼時候回來,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邱豔還想說點什麼,看沈芸諾笑得一臉滿足,又止住了,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和沈芸諾說說婆媳相處的門道,魏氏死得早,沈聰又和沈老頭斷了親,邱豔沒有公婆壓著,照理說不懂與公婆相處的門道,其中些是看蓮花與長勝娘,以及邱月和王田娘看出來的,王田和邱月成親以來,心向著邱月,邱月和他娘吵架,王田陪著她回娘家。

因著這個,邱豔心裏還有過羨慕,可是,山裏的事情後,王家休了邱月,不到一個月,王田娘又給王田說了門親事,對方是個死了爹的,下邊還有四個弟弟,據說,王田對這門親事甚是滿意,十月就要成親了,想想,之前王田還和邱月如漆似膠,結果,轉眼就喜歡上了別的人,感情的事兒說不準。

“往後,若裴三娘想拿捏你,他和他娘子爭吵,你別湊過去,躲回自己屋裏當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你湊上去,他娘還以為你惺惺作態,得了便宜還賣乖,心裏愈發記恨你,一次兩次可能不會有什麼,次數多了,傳出去,總是對你不好,你看看邱月,如今的她跟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差不多,都說她是個不孝順公婆,好吃懶做的。”邱豔心裏厭惡邱月是回事,可她清楚,以邱月的心思,在王家絕不是外邊人傳的那般不堪,估計是王田和他娘鬧得厲害,邱月為了打圓場上前當和事佬,從而被王田娘記恨上了。

沈芸諾見灶眼裏的火燒旺了,去旁邊壇子舀粗麵,輕聲道,“我記著了。”

中午飯菜算不上豐盛,飯菜上桌,宋氏掃了眼便半垂下眼角,嘴角揚起譏諷的笑,大聲道,“大好的日子,怎麼給我們吃這些,隔壁村不是有賣肉的嗎,花錢買條肉回來才是待客之道啊。”

裴老頭又咳嗽聲,說實話,中午的飯菜甚至連平日她們在家的飯菜都比不上,沈聰故意指使沈芸諾這麼弄的,拿起粗糧饃,這還是從青禾村回來問邱老爹要的,就等著今日裴家上門的時候吃。

“嬸子,咱家可比不得裴家,沒有田地,我又沒有出門做工,能有這些東西吃,還是前幾日省吃儉用留下來的,若你和裴叔再不來,往後估計隻有喝野菜湯了。”沈聰咬了一大口,嘴裏發出滿足的喟歎。

宋氏擰著眉,不再猶豫,左右手開動,立即搶了兩個過來,裴征皺了皺眉,拿起一個放到沈芸諾碗裏,之後才拿了個,分下一半,留了一半在自己手裏吃。

宋氏拿餘光瞥裴征眼,嘴裏脹滿饃,含糊不清道,“講什麼理,你平日在家吃得挺多的,還不趕緊趁此機會多吃些。”

裴征一臉窘迫,看向上首的沈聰,解釋道,“可能早上吃多了,這會兒不餓,反而有些渴了。多喝些水就好。”

見此,邱豔對裴征印象更好,何嚐看不出他是聽進去沈聰的話,想省些糧食下來,沈芸諾都能吃完一個饃,他卻隻拿了半個,邱豔有心想提醒一句,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當場揭穿不妥,待沈聰和沈芸諾成親後,私底下多給沈芸諾些銀子就成。

興水村離得遠,吃過午飯,三人就準備回了,邱豔和沈聰將人送出村,回來的路上她不住稱讚裴征,“他心地善良,阿諾嫁給他會有好日子過的,我心裏也能放心了。”

沈聰牽著她的手,臉上頗為得意,“能得刀疤稱讚聲的人,你以為會是登不上台麵之人?”走了幾步,遇著沈老頭和羅氏,沈聰臉上的愉悅散去,哂笑聲,“果然農閑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外邊跑。”